长门好细腰(201)

“我大兄好吗?”

“好。”

“身子可康复了?”

“尚未大好。”

“这些日子,多谢将军照拂。”

裴獗没有说话。

只有雨声,嘀嘀嗒嗒。

冯蕴看着他清冷的面容,后脊幽幽发凉。

“将军近日睡得不好吧?”

那眼睛、那面容,一看就缺觉。

冯蕴看得不那么痛快,“要不然将军去睡一会?我刚才吩咐了灶上,给将军做些吃的,等饭食做好,我再唤将军起来,填一填肚子再走。”

裴獗看她一眼,“你陪我?”

他声音很是好听。

那眼眸里赤热的光,那握盏时修长的手,每一处都好似有隐隐的暗流在涌动,如一把拉得胀满的弓,射不出那支利箭,便是意难平。

冯蕴脸颊有点发红。

“全由将军。”

裴獗眼色发红,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来,到榻边轻轻放下去,低头凝视她片刻,在冯蕴腰窝发麻心潮起伏的当儿,轻轻拉上被子将她捂好。

“睡吧。”

他不再看冯蕴,在她身边靠床头躺下,没脱铠甲,假寐似的阖上双眼。

他很规矩。

不像刚见时那样孟浪。

冯蕴侧躺过去,看他合眼休息的模样。

他整个人都是刚硬的,铠甲是,他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他好似黑了一点,原本的俊朗因那一份憔悴,显得面容更为凌厉,仔细看耳下到脖子处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应是伤口不深,已经愈合得快要看不清了。

可见战场凶险……

冯蕴看着想着,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醒来,天已大亮,雨过天晴,窗外的天空一片澄净,洗剂后的世界清亮的焕然一新。

就好似昨夜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冯蕴打个哈欠叫小满进来。

“将军几时走的?”

小满道:“天不亮就走了。”

冯蕴轻唔一声,“吃东西了吗?”

小满摇头,看冯蕴沉下眼眸,她又笑盈盈地道:“不过女郎放心,我给左侍卫的包袱里塞了二十个煮鸡蛋,还有十来张大饼,一笼大白馒头,饿不着他们。”

冯蕴笑着看她,“就数你机灵。”

小满羞涩地一笑,耳朵红红的。

冯蕴今日有事情要做,脑子很快从混沌中抽离出来,恢复了平静。不料梳妆时,竟然发现昨夜匆匆塞在下方的小匣子不见了。

“女郎在找什么?”小满问。

冯蕴心下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放在妆台下的东西呢?”

第107章 冯蕴立威

小满皱眉,“将军走的时候,好像带了个匣子,是女郎的吗?”

冯蕴愣了愣,哭笑不得。

“罢了,没事了。”

看到那东西的时候,他不问,事后也不问,却又不声不响地带走,这是要做什么?

也好。

带走了,这桩糗事就算是落幕了。

冯蕴收敛心情,本不欲再想……

岂料,小满收拾屋子的时候,却在桌案上发现个药包,上面放了一封信。

小满没敢拆,交到冯蕴的手上。

“是不是将军留下的信?”

除了他,还会有谁?

这個闷葫芦有话也不会当面说的。

冯蕴将信拆开。

信上大概是说药包里的,是为她调理身子的药物,药材珍贵,濮阳九很不容易才弄回来,不可浪费,一定要记得吃。

但又特地叮嘱:

月信干净后,才可服用。

再有一行字,写得极是粗犷。

“玩物伤身,不利养病。待我凯旋,给你吃更好的。”

小满斜着眼睛看女郎红透的脸,又瞄一眼信。

“女郎,将军要给你吃什么?”

冯蕴慌忙将信收入袖中,沉下脸来。

“今日龚先生该来上课了吧?这里不用你侍候,去找龚先生读书去。”

龚子熙是以前玉堂春的账房先生,眼下也兼了冯蕴庄子里的西席,每两日过来上半天课,主要教庄子里的人,一些简单的字,还有算学。

小满一听要上课,头就炸了。

再顾不得女郎要吃什么了……

-

花溪村有一座老祠堂,但在早些年的战乱中破败了,房梁倒塌,里里外外长满了杂草。

但今日祠堂前的槐树底下,挤满了村民。

张家兄弟今日要在这里“受笞”,看热闹的村民只怕找不到最好的观赏位,一个比一个来得早。

到午时太阳最烈,杨大牛才从张家将人带过来。

几条木凳并排摆在祠堂面前,是简陋的刑场。

冯蕴坐在槐树下,表情平淡。

“张家兄弟所犯之事,想必大家都已听说,我便不在此赘述了。只问诸位,该不该打,这村规,又该不该执行?”

村民们马上跟着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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