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好细腰(115)

她放任自己在这一刻软弱,在裴獗的面前。

“让将军看笑话了。”

裴獗低头看着她,黑眸里流光泛动,神色难以捉摸。

“竟陵王府没有大肆操办婚仪。”

冯蕴呵一声,轻笑。

不用裴獗来说,冯蕴都能够猜到萧呈会说些什么。

两国开战,生灵涂炭,这时娶妻不宜铺张,当一切从简。

“他就是个伪君子。”冯蕴道:“将军该想的是,萧呈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娶妻?”

裴獗瞧着她盈满香汗的额头,“为何?”

冯蕴道:“萧呈不娶冯家的女儿,冯敬尧便不会在朝堂上为他周旋。没有重臣拥戴,他即便手握五十万重兵逼得萧珏退位,那也只是一个弑兄夺位的乱臣贼子。得位不正,受万世唾弃,这不是他要的……”

南齐公子,独绝三郎。

丰姿清贵,湛然若神。

这才是齐人眼里的萧三郎。

冯蕴冷丝丝地笑,眼里仿佛要钻出两条毒蛇来。

裴獗嗯一声,“位也要,名也要。”

冯蕴目光迷离,盯住他的脸,“他不如将军。”

裴獗半阖的眼里有一丝暗芒在涌动,“哪里不如?”

冯蕴心里一窒。

他希望她说哪里不如?

“将军不是好人,但将军不图‘好人’的虚名。背负一身骂名,也不甚在意。这样胸怀,他比不了。”

裴獗没有回应,卷了卷她烟紫色的寝衣,将滑落的衣带往里拨了拨,系紧。

他平静得像一个聆听者,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冯蕴心态早就老了,死了,不是小姑娘了,可她很受用。

至少对此刻的冯蕴来说,无声的安抚,顺平了她的情绪,那一段和萧呈之间早就死掉被焚烧殆尽的恩怨情仇,慢慢被夜风吹散,渐渐平息。

她就那样靠在裴獗的肩膀上,许久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汗好像都被风吹干了,她才起身,对着裴獗躬身行礼。

没有道谢,没发一声,只有一个笑容。

裴獗默不作声地将身上衣物整理了一下,倾身去倒茶,自顾自饮,不提她的失态,也不提这片刻的温存。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裴獗打破了寂静。

“萧呈在南岸屯集重兵,你如何看?”

在冯蕴的那封信里,说“萧呈会起兵造反”,不会渡河攻城。

而眼前发生的事。与她的“预言”全然不同。

冯蕴笑了笑,“障眼法而已。”

裴獗茶盏落下,深邃的黑眸打量着她。

“为何认定萧呈一定会造反?”

没有哪个造反的人,会把造反挂在嘴上。

相反,他们行事会万分隐蔽。

冯蕴一个后宅女郎,如何得知萧呈的动向?

所以,裴獗一直防着她,就是对她有所怀疑吧?

如果她和冯敬廷、萧呈早就串通好这一切,那就是一出以献女为名义的美人计。裴獗如果听信她的话,那五十万大军就是摆开的一个大瓮,只等着水性不好的北雍军往里钻了……

从裴獗的角度,冯蕴也觉得自己值得怀疑——

当然,裴獗也确实在怀疑她。

这点毋庸置疑。

第64章 风铃往事

冯蕴再笑一下。

“我本以为,将军收到信的那天,就会问我的。”

裴獗看着她落寞的表情,黑眸微敛。

冯蕴道:“冯家与竟陵王府在同一条街,我和萧呈自小相识,又有婚约,我十分了解他的为人。此人蛰伏多年,在萧珏登基后饱受欺凌,对权力有着极致的渴望……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这是冯蕴能给他的,最容易接受的答案。

说罢,她见裴獗没有反应,指尖蘸水,在桌案上用力一划。

带点水渍,划出一条河,南北岸泾渭分明。

“是南北战争和安渡万宁五镇失守,给了萧呈被起用的机会。如果不乘东风拿到他想要的,无论这场战争的结果是输是赢,他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仗打输了,萧珏会重重处罚这个败将。

仗打赢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朝廷要他作甚?

冯蕴白皙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滑动,也调动着裴獗的注意力跟着指头而走,“萧呈比谁都清楚,权力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裴獗目光沉沉:“果然了解他。”

这话说得平静,但冯蕴知道,他不喜欢听。

她又笑:“萧呈和将军不同。他没有将军那样的大义,会竭尽全力去帮别人打江山、守江山。他没有安全感,也不甘心,他会害怕到头来惨淡收场……”

裴獗看她,“你在暗示什么?”

冯蕴眨个眼,“我想提醒将军,权力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最牢靠。”

死过一次,她太明白男人对权力的欲望远远大于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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