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雨下得更大了。
陆霜白简单洗漱了下便打算关灯睡觉了,临睡前,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人,想了想,怕一个纸人寂寞,又拿出一个给它作伴。
两个小纸人一见面立马手牵手,摇头晃脑,亲密无间。
两个小纸人身上画了不同的符文,正好一简一繁——这两个都是针对气息感应符文的试验品,今晚刚好试试威力。
自从上次他和阿箐对打没打过,私下一直在试着更改各类符篆的画法。
虽然他也明白他打不过阿箐事出有因,但是他现在的处境面对的不再只是鬼魂,邪妖力量强大,从傲因和阿箐手中逃脱是侥幸,那第三次呢,他也能幸运地等到宿淮赶到吗?
他不敢赌。
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把握住自己的性命。
暴雨骤停,两大护法也玩累了,手牵着手坐到枕头上,过了一会儿可能又觉得太无聊,两纸人开始玩起了主人的头发,摩拳擦掌打算给主人扎一只美美的鱼尾辫。
努力了半天,辫子没成型,陆霜白倒是被耳边一阵痒痒弄醒,困倦地将两纸人弹飞。
以为陆霜白在和他们玩闹,两纸人对视一眼手牵着手奔向陷入枕头的陆霜白。两纸人又闹腾了一会,见陆霜白睡得毫无反应,觉得没了意思,又坐下来面对面拍着手玩。
号称县城最好的宾馆,偷工减料的窗帘映着月色透着光,一团不知名物体一闪而过,在地板上投下转瞬而逝的影子。
天空又飘起了小雨。
两纸人追逐玩乐。
一夜好眠。
*
第二天晴空万里,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下来。三人收拾好出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到达了合莲镇。
崔岩去找地方停车,宿淮和陆霜白两人将行李存放在宾馆后,便站在门口等崔岩。
宾馆门口放了一盆足有一人高的青绿色盆栽,两个中年妇女左右观望了下,见没有旁人,说起了悄悄话。
她们手上皆拿着清理工具,看起来是宾馆的员工。俩人似乎有点年纪了,无力的眼皮耸拉下来,枯叶似的脸沟壑纵横,连身型都像极了枯树干,干瘪瘦小。
两人自以为压低了声,实则音量大得足以让被盆栽挡住的宿淮和陆霜白听得一清二楚。
“李姐,今儿是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哈哈哈哈,昨儿我儿媳半夜羊水破了,生啦!”
“哎呀,那真是好事啊。”
“是啊,结婚这么多年,终于给我们李家生了个孙子!”
“真是羡慕你啊李姐,我儿媳啊一连两胎都生了闺女,可愁死我了。现在天天和我儿子吵架,说什么死也不生,闹得街坊都知道了,人都丢死喽。唉,你说家里没个男娃,和断后有什么区别,现在的孩子可真不懂事。”
“你儿媳生了俩闺女,这也是好事啊,以后你家小子有福气了!”
“这我知道,可我也愁啊,没有小子,家里的香火就断了呀。”
“这好办啊,明天我给你个土方,我儿媳就是吃了这个怀了我孙子的!”
“真的啊?那你明儿可别忘拿啰。”
……
就是普通的唠家常,陆霜白听了一耳朵,并没有放在心上。至于两人谈话的内容……在大城市里重男轻女的现象依旧存在,不用说城镇了,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要想完全消除并没有那么容易。
一旁的宿淮轻呵了一声,意味不明。他声音很轻,不是亲眼看到宿淮动了动嘴唇,陆霜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也不知道他们妖对于人类间的这种现象是什么看法。
很快,崔岩跑了过来。还没等陆霜白开口问下一步做什么,宿淮道:“去派出所。”
陆霜白:“……”
你们妖办案这么简单粗暴的嘛?
这算是他第一次“出差办案”,他本以为会像电视剧里一样,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三人总得来个神秘的暗探吧,真是没想到第一步是先去派出所。
像极了良好妖民。
桑蛮失踪危在旦夕,这案子只能抓紧时间办。
崔山的短信里提到过案件的突破口是一个名叫“李招娣”的人,这同样是他们的切入点。合莲镇人口数量不少,他们又人生地不熟的,因此派出所必然是个省事的选择。
以上,便是宿淮的想法。
总得来说,就是图个省事。
临近午休,派出所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穿着深蓝色警服的小青年在值班。小青年整个人窝在宽大的椅子里,眉头紧皱,专心致志把玩着手中的魔方,却越转越乱,烦躁下全然没有注意到进门的三人。
崔岩敲了敲前台桌子,笑道:“小兄弟,有空吗?”
小青年见状,随手将魔方往桌上一扔,叹气道:“有啊,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咋的了,是你家的狗丢了,还是猫跑了,还是邻居家的裤衩吹到你家阳台被你老婆误会闹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