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往直前是个褒义词,但横冲直撞就是个贬义词了。”
萩原研二没有看向萩原先生,只是低着头,一手扶着冰袋,一手把玩自己的衣角。
他的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
“就是你这样的态度啊……”成年人发出叹息,“你不是不知道危险。你很早就和阿笠博士在折腾那些小道具,说是为了保护小孩子,其实也包括你自己在内。我也知道你做了不少超过一定限度的道具。所以你是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是很危险的。”
“但你就是会冲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你根本就不是小孩子的不知危险无知无畏。但……就是这种对于置危险于不顾的态度,才更让人生气啊。”
萩原先生又叹口气,抽了萩原太太递过来的湿巾纸,给儿子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娇嫩的皮肤被不知什么东西划拉出细碎而浅的口子,有些流了血,更多的只是翻出红嫩的皮肉,或是在细微到肉眼不可见的程度上有了破碎,只在含水与酒精的湿巾擦过时,泛起些许疼痛感来。
平素最在意形象的孩子,这会儿狼狈不堪,却不知悔改,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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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的身量与成年人差别不大,他挥拳的第一时间,一群警员与围观者便将他拉开。这会儿将他安排在会客室里,美其名曰冷静一下,其实就是让反省一下。
毕竟在警局里打人,细究起来,故意伤人、寻衅滋事或者妨碍公务,随便什么,总能给他安上个罪名。
松田阵平双手环胸,脑子里一遍遍飞过从上辈子起到这辈子的种种,真心投入地回想。
最后认定,自己没错。
【萩这家伙,就是欠揍!】
和自己定下了过分的约定,一个人先溜了,该揍。
投胎转世都不上心,好好的同龄幼驯染晚来了整整八年,该揍。
平时玩乐心重,不好好保护自己,该揍。
小孩子还往凶杀案现场跑,不好好保护自己,该揍。
小孩子知道有枪还往前面送,不好好保护自己,该揍。
不好好保护自己,该揍。
该揍!
松田阵平点点头,他的卷毛如同赞同他的想法一般,晃悠着也上下点了点。
警员给他送来一杯果汁,态度严肃中带着些许宽慰。
“我知道你很担心自己的朋友,但打架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膀大腰圆的警员将果汁向大男孩推了推,尽量放慢了语速,以免对方听不懂英语。
松田阵平接过对方的好意,一口气喝掉了半杯果汁。
微凉而酸甜的饮料抚慰了纠了一整晚的胃,他的眉头微微舒展。
男孩儿用流利的英语向对方大吐苦水——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松田阵平有萩原研二十分之一的对话能力,他就不会只有萩原研二一个朋友了。
而且,他不可能将自己和萩原研二纠缠两辈子的缘分说与对方听,自然无法说清他最恼怒的部分。
罢了罢了,谁让他认定了这么个幼驯染呢?
自己的幼驯染,不宠着还能怎么着?
警员对他说了一通大道理,就见面前的大男孩沉思、苦恼、纠结,最后释然,也放下了心。
看来是解开小家伙的心结了,接下来就看他们俩怎么相处了。
松田阵平被带到了萩原研二所在的房间。
其他旅客们都被安置到其他酒店,整个警局除了警察只剩下他们四人。
萩原研二的脸已经肿得看不出原先的形状,以至于松田阵平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但他忍住了,快表扬有所进步的松田阵平,他居然会读空气了!
萩原研二看到松田阵平进来,嘟着嘴,满脸写着高兴。
他没有抬头,窝在萩原先生怀里,只抬了眼皮向松田阵平瞥一眼,然后又像是瑟缩般,看向自己面前。
反复几次,久到松田阵平都快做完心理建设,决定出到底是再给对方一拳还是道个歉让这事过去。
萩原研二终于开口了:“小阵平,对不起。”
他说话有些含混不清,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没人肿着半边脸还能把话说清楚。更重要的是,他说着说着,吐出了一颗洁白的小磨牙,牙上还沾着血丝。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倒是口齿不清的萩原研二在安抚成年人的情绪了,“不用担心,这是乳牙,它本来就晃得很厉害了,只是受到外力掉下来了而已。”
萩原研二之前就有在换牙了,只是有了外伤的影响,让监护人觉得这是被打掉了一颗牙。
这么一打岔,萩原研二的纠结也没了。
第二次道歉的时候,将话语说出口就容易多了。“对不起,小阵平,我不应该一个人冲到危险的地方去,请你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