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缠绵,“给他取个名字吧,哥哥。”
沈不弃颤着声,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季维时哪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答道:
“机甲也得契合才好呀,我用‘蝴蝶’惯了,就算这架机甲性能更好,也不一定在我手上能用出更好的效果。”
“哥哥,这是你的,它还没制造就属于你了。”
“接受它吧。”
每一句都坚定,温柔,带着必要的强硬。
沈不弃只好“嗯”了声,问他:“好漂亮的机甲,颜色像玫瑰花一样漂亮。”
“那就叫玫瑰吧。”季维时随口道。
沈不弃却怔住了,为难道:“但是,但是,”
“哥哥,”季维时猛地凑近,“你要不要,试着别把我当成一枝玫瑰,我不是一定需要你呵护的,把我当成可以和你并肩作战的恋人吧。”
那点不可言说的心事被戳破,沈不弃尴尬得说不出话,季维时却依旧面色轻松:“当然,哥哥想叫它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提个建议。”
想了想,沈不弃觉得季维时说得对,下定决心道:“好,那就叫玫瑰吧。”
联盟第一架S1级综合机甲,轻松愉快地获得了他的名字。
唯有季维时叹息:“可惜了,没法看到哥哥第一次驾驶‘玫瑰’了,多好看的机甲啊,哥哥驾驶起来一定更好看。”
沈不弃答应他:“我平时也不怎么驾驶机甲,可以等你回来之后再试驾。”
“那也不用,”季维时拽过沈不弃的手,把藏了很久的戒指给他推了上去,“哥哥,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爱上我了。”
还是在7区的那枚戒指,银圈素净漂亮。
沈不弃感受着那戒指上微烫的余温,“蝴蝶”极快地飞走,戒指却好像把那分温度留住了。
他心中有什么东西满满的,想要溢出,酸涩,甜里透着苦。
等季维时回来,他想,他们应该重新谈一谈。
谈什么呢?
就从很久之前开始说,再讲一讲以后。
沈不弃想,他得纠正季维时的一些想法,比如偏执的,痛苦的,不计后果的那些。
但有些习惯却可以保留,比如爱撒娇,爱哭,爱委屈地抬头看着他。
这些事是他以前可以忽略过去的,以后却不能了。
他得重新地,完全地,再看一看这个青年,试着用爱的目光。
机甲压缩回了掌心,竟然真的是玫瑰的样子。
沈不弃把它握到掌心,却没有硬刺。
或许和它的主人一样,磨平了凶狠伤人的一切。
他想着,慢慢地往审判处里边走,却忽然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浓烈的血腥味,几乎铺天盖地。
怎么回事,他快步往里走,却在门口看到了面色不好的黎野,正守着门,见到他,哭丧着一张脸道:
“少爷,出事了。”
沈不弃推开门,一如当年,他爬了很多层楼,很累,推开门,却看到地上一滩滩的血,刺鼻而难闻。
他看到他的妹妹,沉默地合上了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那双曾经鲜活的,漂亮的,像绿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
大脑在嗡鸣,好像有什么炸开了。
他清晰而痛苦地接受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听到他的妹妹含着浓烈的哭腔,不甘却悲伤道:
“哥哥,卡斯珀死了。”
又是一阵风,吹得黑色窗帘飞舞。
好像提前开始的葬礼。
第60章
沈不弃没能参加卡斯珀的葬礼,一如当年没能参加老师的葬礼。
他问沈思是怎么回事,沈思明明脸上还挂着泪,却硬挤出一点笑容:
“没事的,哥哥,他只是病了。”
尸检报告也只能看出是急性病,但究竟是什么病,又是什么诱因,谁也说不清,谁也不敢说。
这事情闹得太离谱,连黎野都有点沉默,折腾将近半个月也没有结果,最后是沈思带着人回的5区。
走之前,她来见了沈不弃,“哥哥。”
喊出的声音有些难过,沈不弃说:“别回去了,思思,那里太危险了。”
沈思却颔首:“我知道呀,那里就是很危险呀,可是哥哥,他死了,不就是因为祖母不喜欢别人背叛她吗?”
“总要有一个人承担后果,对吧?”
她语气平淡得好像只是说今天中午吃糖醋排骨吧。
沈不弃感觉到那种压抑的,黑暗的气息蔓延,可他无法阻止。
他好像一直是这样,只能任由别人的摆布做什么。
连身边的人渐渐也成了盘上棋子,任人操控。
反抗总是无能的。
他沉默了好久,才问沈思:“不去,会怎么样?”
“哥哥,我不能让明天躺到这里的,是你,或者我。”
沈思重新戴上了银色的狐狸面具,露出的蓝色眼睛澄澈璀璨,像一汪蔚蓝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