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妈妈歪着头,很惊讶的说:“什么歌呀,能唱给妈妈听听吗?”
“好呀好呀。”那个小女孩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走路走到一半的宋鹤一突然停下了。
“姐。”宋鹤一好像终于忍不住了,拽住宋玉羊。
宋玉羊转过身,看见宋鹤一头埋得低低的,眼泪正止不住的往下流,“姐,我发现我好喜欢他,我真的好喜欢他,我该怎么办?”
他对李恩年的感情始于愧疚,终于责任。总是他让着李恩年更多,也总是李恩年需要他更多。
可是到真正分别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很喜欢很喜欢李恩年了,喜欢到骨子里,将其融成了血肉的一部分,再也改不了了。
但宋玉羊什么也说不出来。
宋玉羊回身把宋鹤一抱进怀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没有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人生这样的事太多了。
生离死别本来就是人生要修行的课业之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避无可避。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哭完了,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接着往下走,把这件事永远藏进心里,扎成一根刺,化成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拔出来看一看,流着眼泪缅怀一番,或是怅然地感叹。再重新插回去,在岁月的一次又一次重复中磨练成伤疤,刻骨铭心,化成永恒。
第40章
七年后,国际机场。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身量可观的青年人正扶着一堆半人高的行李。
青年人带着一副墨镜,略长的头发被一根小皮套松松垮垮地绑着,小麦色的皮肤和挺直的鼻梁让人时刻质疑他的亚洲血统。
年轻人似乎在等人,一个手扶着行李,一手不断的划着手机屏幕。
其间有不少男男女女拿着来和他搭过讪,但都被年轻人局促又礼貌的笑容婉拒了。
过了许久,终于有一个不加收敛的呼喊声打破了这个场景:“李!我在这!”
来人是个漂亮的外国男人,比那个青年还高出一块,长着一头金色的卷毛和一双碧蓝的眼睛,十分熟悉地搭到那个青年人的肩上,操着一口语调略微奇怪的中文,有些暧昧道:“还是你好,就你愿意等我。”
“我都被导师绑给你了,不等怎么办?”年轻人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右侧脸泛起一个浅浅的酒窝,无视对方的撒娇,油盐不进道,“你的行李,自己拿着。”
说着就把那半人高的行李都推给了那个外来小金毛。
“诶!我是为了你才远渡重洋来的!”撒娇失败的小金毛有了一丝受挫的失落,随后又很快的恢复道,“你怎么突然戴墨镜了?我记得你不爱戴这些东西。”
“纬度低,阳光晃。”年轻人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双深邃的眉眼。厚重的睫毛短而浓密,好像画了一道深色的眼线。
那是一副立体度很高的亚裔面孔,像是一张古老的油画,年轻的的面孔上竟然生出几分油彩的厚重感。
原来不是外国人。
眼看着人来齐了,一位小秘书开着车来专门接送二人,一见面就笑着问道:“两位旅途辛苦,请问是李恩年先生和阿纳托利先生吗?”
李恩年笑着点头,应了声“是”。一旁的小金毛道:“小姐姐叫我托利就好。”
秘书小姐姐笑了笑,一边开车一边对后面二人道:“刘首席今天有演出,安排我先送两位到酒店落脚,随后去教堂看看演出场地,晚上在带您二位和刘首席见面吃饭,两位看这安排可以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那个叫托利的小金毛话不少。
李恩年不爱说话,事也不多,一路上就沉默着听小金毛和那个小秘书聊天,等到酒店的时候,托利已经聊到要和小秘书互认姐弟地步了。
李恩年懒得看托利在那四处撩,不声不响地换了自己房间的房卡,率先进屋歇着去了。
房间是标准的客房,称不上大,胜在干净,该有的东西都有,一拉开卧室的窗帘,能看见窗外映着灯火的江景。
李恩年捧着一杯白开水靠在窗边,开看窗外的江水发呆。
他已经七年没回过这个国家了,冷不防有点陌生。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与他生长的北方小城大相径庭的南方城市,他难免更不习惯。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李恩年有一种恐惧,他怕这种环境让他不合适宜的想起一些不该想到的事,怀念不应该怀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