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随口说了这么句。
骤然点醒了她。
竺玉盯着儿子的眼睛看了许久,难怪觉得似曾相识。
的确是双勾人的、像狐狸一样的桃花眼。
她的孩子,虽然才丁点大小。
但是霸道蛮横的性格已经初露端倪。
习惯了她的气息,就不要别人抱了。
饿急眼了也死犟着不喝奶。
非要等她来喂。
竺玉垂死挣扎:“我感觉不像桃花眼。”
声音小小的,闷闷的。
周淮安没想到一个两个都眼瘸,到底哪里不像了?有那么难以瞧出来吗?
“你抱着孩子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不论你问谁,这都是桃花眼,一点错都没有。同李裴那双眼一模一样。”周淮安显然是不会想那么多,接着说:“不信你把李裴叫过来,仔细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说错了。”
竺玉不吭声了。
她是无话可说。
周淮景默不作声朝他投去冷冷的一眼,看他的神色已经十分不耐,全然是在忍着:“我不是让你闭嘴。”
周淮安感觉兄长是真的动怒,才勉强闭上嘴巴没再吱声。
孩子突然间哭了出来。
洪亮的哭声在耳边听着都有点刺耳。
周淮景将孩子给了奶嬷嬷。
奶嬷嬷抱着小太子就去了隔间,解开衣裳便打算喂奶,可是小太子哭声不止。
似乎还认了人。
小小年纪,已经十分霸道。
竺玉听着隔间传来不休不止的哭声,有些于心不忍,都想把孩子抱回来了。
周淮景看出了她的意图,及时开了口:“孩子不能惯。”
周淮安亦是深表认同。
他家里两个哥哥从小到大也没有惯着他的。
溺子如杀子。
尤其是这小崽子小小年纪就看得出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是不能够纵容。
周淮安没见过小孩儿这么能哭,感觉这小外甥还真是个冤家。
周淮景这会儿有话同她说,随意就把周淮安给支开了:“你把父亲昨夜写的信送到姑母那边去。”
周淮安挑了下眉:“兄长不同我一起吗?”
周淮景反问:“你是三岁稚童?这点小事也要别人跟着。”
周淮安又不是真的傻子。
兄长这是和她有话要说,还不愿意让他知道。
周淮安也不是第一次被排挤在外,心头不爽,却也无可奈何。
他不情不愿去送信,走之前还要阴阳怪气两句。
“我便不妨碍你们兄妹情深。”
往后她有什么事情求到他这里。
他绝不会答应。
周淮安前脚刚走,周淮景就问:“陆绥可清楚你的事?”
竺玉明白他在说什么,她艰难点头:“他、他什么都知道。”
她接着说:“陆绥心胸宽阔,他…什么都容得下。”
周淮景觉得以陆绥的性子能容得下才奇怪,“你还是防着他一些。”
孩子毕竟还小。
不小心夭折了,不见得能查出来。
竺玉现在也有点看不清楚陆绥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了,这孩子夜里有时候吵起来,翻天覆地,哭上一天一夜都不消停。
劲儿足,哭起来声音大。
往往都是陆绥起夜,将他抱过来,耐性哄着。
可他平时,不怎么亲近这孩子。
随意看上两眼,连碰都不怎么碰。
即便如此。
竺玉也觉得陆绥不至于会对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下手。
“表哥,我留了心眼,不会让人伤了我的孩子。”
“嗯。”周淮景随口说了句:“这孩子脾气也有点像李裴。”
竺玉心头一团乱麻,勉强应付:“长得随我,脾气也随我。”
周淮景没再说什么。
心知肚明的事情没什么再可说的。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孩子长得快。
转眼就会爬了。
他吃得多睡得多,被养得白白胖胖。
稍有不顺心就扯起嗓子大哭,眼冒泪花的模样尤其招人疼。
竺玉总是容易对他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子心软。
陆绥瞧见几回她的偏心之后,颇有微词。
她往常软硬不吃。
在这个小崽子身上倒是舍得纵容。
“你太惯着他了。”
这已经不是陆绥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竺玉刚给孩子穿好虎头鞋,听见耳边悠悠传来的这句话,她眨了下眼睛,死不承认:“没有的。”
竺玉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很乖,平时很少这么哭闹。”
事实勉强如此。
这孩子在她身边时,不声不响,无聊了就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
但凡母亲不在身边,就是要闹得天翻地覆,叫身边所有人都头疼。
不满足他,誓不甘休。
陆绥闻言笑了笑:“是吗?”
他接着就说:“也就只有你觉得他是乖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