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顺头也不回地问:“我一个人就行。一楼有什么发现吗?”
侯英却默然不语。
侯顺的后背蓦然爬上一丝阴冷,毛骨悚然的瞬间,他猛地后跃,瞪大了眼拔剑刺去:“你不是侯英,你是什么人?!”
来人在黑暗中阴恻恻地一笑,二话不说,一把利剑当面劈来。
侯顺举剑而挡,惊得冷汗暴出。
那一下叩在剑上,激鸣如龙,震得他虎口发麻。
偏在这时,一楼传来了侯英的一声惊叫:“哥哥——!”
她也落险了!
侯顺又急又忧,再也顾不得试探,将剑一横,直往敌人的心口迫去:“不许碰我妹妹,我要你偿命!”
二人缠战一起,敌人却不像侯顺想象的那么英勇。
他藏在暗中,如一尾灵活的鲤鱼,左来右去,滑不留手。侯顺原以为他是且去岛的门生,交手之下,却发现这小子也对平海楼并不熟悉,只是身法极快,才显得游刃有余。
侯顺的头脑冷静下来,喝问:“你不是且去岛的人,你是谁!”
且去岛的轻功剑法他都有过研究。这一派沿袭照剑阁的功法,虽经倾如故改善,但大体还是一致的风格。
且去岛的轻功当以“气息悠长,步法迅稳”为特色,他们的步频不快,只是步幅尤其的惊人,一个纵跃能去数尺。
眼前这家伙的动静却很异常,他的轻功是小而轻、轻而快——总之,怎么看都不是且去岛的人。
对方闻言又是一笑,刻意压低了声音,挑衅地说:“我是你爷爷!”
一把青锋迎头刺来,侯顺在地上一滚,撞了一路的桌腿床脚,眼冒金星之余,抵挡得更加艰难:
“偷袭不是君子所为!来日战场相见,我要你百倍偿还!”
“偷袭不是君子,偷盗就是君子啦?好笑,看剑!”
“谁说我偷盗?混蛋,看我宰了你!”
敌人的剑刺进木桌,滞了一瞬,侯顺就趁这一须臾起身反击。
对方却像料到了他的动作,不顾剑身还在桌缝里卡着,抬腿如暴雨一般踢向侯顺。木桌失衡倾倒,侯顺不得不撤步回退,不再近身。
于是二人一个负伤,一个失剑,在寂暗中僵持了瞬间。
楼梯里正传来奔跑的声音。
还有一道陌生的女声,急吼道:“笨蛋,快上三楼堵她!”
和侯顺缠斗的少年幡然回神,双手拔/出剑来,呸道:“你才笨蛋!居然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看我的!”
侯顺立时醒悟,敌人也和他们兄妹一样,竟然是一对年纪相仿的男女。
而他离门更近,再不顾及少年的威胁,听到妹妹的消息,立即穿出房间,拔腿掠上三楼。
就在三楼的平台之上,侯英正和另一个少女双剑纠缠。
二人打得平分秋色,追来的少年重啧一声,飞身杀入阵中,侯顺也不落后,四人就在逼仄的回廊之间杀出一阵铿锵的剑吟。
“这是明烛宫的剑法!”侯英冷冷说,“你们明烛宫,竟敢与朝廷重犯为伍,待我禀报圣上,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少女听得花容震怒,软剑如蛇一般噬咬着她:“少拿明烛宫来吓人,明烛宫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也晓得正邪荣辱。今日若是坐视你们欺负一门老小,我楚扬灵才是白活十余载,愧对父兄的教诲!”
侯顺大喝:“你们是明烛宫的人?!你们是从哪上岛的,给我从实招来!”
少年一剑隔开了他攻向楚扬灵的剑光:“长脸的事可不能只记明烛宫!我是常山剑派华子邈,要算账,我在幽州随时恭候大驾,记得带上你的将军老爹,不要哭鼻子!”
这两人实在出现得蹊跷极了,而且武功不俗、气势非凡,就这么缠斗下去,只怕还有后援。
天际一抹霞光幽幽然映入眼帘。
侯顺忽然听得妹妹叫他一声,回过头,侯英却已扭头冲上三楼。
楚扬灵自是紧追不舍,侯顺一头雾水,也和华子邈先后追上前去,四人半是追逐半是交手,激烈的星火点点而燃,照亮了空旷死寂的三楼。
侯英快了三人几步,此刻撞开了一扇巨窗,正立在窗台,仿佛随时都要坠落。
楚扬灵和华子邈看得眉眼一凛,侯顺发出一声嘶吼:“侯英——!!!”
这一声吼,惊飞了枝头无数的乌鸦,却没能叫住侯英急坠的身形。
侯顺夺步就想跟随而去,华子邈惊出冷汗,急忙拉他:“你真想死啊?!这是三楼!!”
但还没等他的善意得到善报,楚扬灵的面色陡然一变:“不好!”
只听一声收鞭的脆响,吱呀摇晃的窗架上掠过一道鞭影。就在侯英抢先的几步里,不知从何找出的鞭子竟已缠上窗架,而她借着鞭子一荡,稳稳飘回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