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远端着酒杯,高级又漂亮的暗光从四面八方折射着、流转着钻进他的皮肉,以一种完美契合的惊心动魄自他骨缝中发芽生根,配合着他轻勾的嘴角,抽条为花期成熟的糜烂盛放,熟透的果实直接摔进泥土,化为四裂的碎片流出勾人清香的汁液,如艳如血渍染上他饱满的丰唇。
见他不说话,早已能做到对他的美色暴击无视的秦鹤连又说:“倘若结了婚,你能不能离开那就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在他身边待一辈子?”
可是面对这个问题,路修远依旧不置可否,回应给他的只是一口闷下杯中残酒,没有说话。
五月末,正值晏冷淡离婚的整一个月之后,晏冷淡和路修远在京城领证结婚,并将早已提前签下的相关婚前协议互相交换,各存一份。
之后,随着结婚登记的结束,二人回到了香港,路修远如愿以偿地登堂入室,第一次住进了晏冷淡的私宅。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晏冷淡家中的装修风格看上去明亮轻快,充满了炽热的温度,只有猩红黑金的窗帘在细节处展露男人掩埋至深的阴郁性情。
晏冷淡的卧房很大,在别墅的二楼最靠内的位置,还有个小阳台,面向的是自家的后花园,种的全是好养活的牧草,肥土的同时还不用担心照料,也就只有水池里的水生植物还算正常,花开绽放都是极致的赏心悦目。
路修远低头整理东西,花了点时间才将衣物放好。他从有些热的衣帽间出来,目光从落地窗移到一张很大的床上,被摆放的床品所吸引。
只见上面铺着印有毒蘑菇的床被,色调深沉漂亮,以极强的高完成视觉和谐度让人怀疑设计师究竟是被晏冷淡为难多久,才能将本该十分辣眼睛的点子废物变宝,转化为如此惊艳的设计,还使毒蘑菇的每一个形状都奶凶奶凶的,偶尔还有几个哭哭脸和气气脸掺杂其中,笔触相当传神。
晏冷淡的确是一个很可爱的男人,有时会像个长不大的小男孩,喜好简单而童稚。
因为他的床头除了放着的两个枕头,还放着不少趴着的小熊,大小不一材质不同,但都是憨憨的嘴角咧着,露出尖齿和舌头的造型,扑面而来的高兴,还冒着傻气,感染力很强。
“床被我没换,都是于玚用过的。”
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路修远眼珠微转,就撞上晏冷淡靠着门边,漫不经心的抬眸。
他神态自若,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冽沉肃的五官更显得刚刚的话说服力很高,令人信服。
但,路修远会信吗?
路修远不信。
年长者神色淡淡,反应平静,反倒是男人被他这样不言不语地看着没了兴趣。
“好吧,骗你的。”晏冷淡见他不上钩,嘴角挑起一个笑:“于玚从未进来过。”
他说得坦然,完全没想到听者心中生出几分出乎意料。不过既然被他提起,路修远倒是也不放过他了。
男人点点头,声音了悟,冷不丁地反问他、开始布置陷阱:“这样。枕头哪儿来的?”
敌手相交,都是势均力敌,晏冷淡怎么会不清楚他的用意?
男人狭长的眼隔着半个卧房的距离同他对视,微微眯起半晌,方才哼笑一声,咬着暧昧的腔调慢慢地说:“那当然是,特地买给阿远用的。”
“也是,”路修远似笑非笑,好像不领其好意的样子:“于玚不会喜欢毒蘑菇。”
他声音笃定,甚至都没有用粉饰模糊的用词,直接怼上晏冷淡心窝,作为回敬他刚刚险恶用心的报答。
大约是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人扒开,路修远对晏冷淡越来越随意,有时甚至懒得把自己伪装成温柔小意的模样,自身原有的进攻性和后天形成的黑暗毫无遮掩。
晏冷淡亦是同样。他不止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路修远时而头顶突然冒出来的触角,还能在有时也会阴阳怪气,反唇相讥,俗称互相伤害,是好一番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很显然,被骗的这件事始终令他耿耿于怀。
“可惜你连门都没得进。”晏冷淡被他暗嘲,转瞬翻脸,只舍得给冷冷一笑,“不然真想让阿远瞧瞧,我和他的婚房是什么样子。”
“现在让我去瞧瞧也是可以的,晏。”路修远了解晏冷淡,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只要你把东西摆上去。”
“这倒不必了,只看我的怕是没什么意思,不如还是让阿远来看看我手机里的照片,我相信会让你会看见更刺激的东西。”晏冷淡扬起下巴,意有所指。
都说打蛇七寸,路修远果然收敛了笑,他看着晏冷淡的眼神有些冷,语气却很温柔:“晏晏是在暗示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