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其他更多的什么?
在黑暗下行走的过往赋予他的不止是洗不去的血腥痕迹、黑暗底色,还有对于危险的直觉,和敏锐的判断。
在飞机上,晏冷淡低敛着眼眸,薄薄的嘴角忽然挑起一个笑来。
是冰冷的,锋利的,瞬息之间挡不住的森冷阴郁倾泻而出,犹如连环作案的杀人狂魔,气势惊人。
他那时是如何回答?
晏冷淡只身下了飞机,穿的是西服正装,拿的是毒蘑菇电脑包,手腕处若隐若现的是名贵腕表。
他步伐从容,脸色冷淡,仿佛只是参加公司外派的都市精英。不仓促,不忙碌,时间充足。
“对,我不是。”
慷慨的承诺就像一根攥得紧紧的牢绳,坚固到有几分残酷地狠狠拴住了大脑所有的情绪,同时也唤醒了身体里沉睡许久的暴虐因子,随时跃跃欲试着出没。
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发出轻微的响声。
男人站在门边,阴沉沉的眼居高临下地扫过一室漆黑。他知道,路修远不在。
他将钥匙随手扔进口袋,带上门。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晏冷淡孤身一人静静地立在黑暗中,他那出色的夜视能力令他能够清晰地看见这个房子里的每一处细节:真实,温馨,自然,可靠。
他看见的是白色的、毛绒绒的厚地毯。因为晏冷淡不爱穿鞋,过于热爱光脚踩在地板上,这才让路修远无奈地在家里铺了一层这样的地毯。
于是他拖下鞋,穿着白色袜子的双脚踩在上面,他没去看门边排排坐的毒蘑菇鞋子,或许太锥心。
晏冷淡如同参观浏览一般,悄无声息地在这间屋子里行走,捕捉着每一处曾经熟悉至极的细节,没有先去看自己最在意的东西。
男人走到客厅,看见那个灰色沙发,他记得路修远曾在那里几次躺在他的身下,长腿支在他的腰间,他们在那里做|艾,在那里亲吻。
他还看见沙发旁边大理石桌几,那里的边角都被路修远的温柔包裹,因为晏冷淡的小腿曾几次无意间撞上过,最后被年长的爱人发现。
晏冷淡抬了抬下巴,顺着烂熟于心的方向看见了餐厅。那里是大理石长腿餐桌,同色系吧台,还有半开放式的厨房,隔着厚实而干净的玻璃门就能看见里面收拾干净的厨具。
路修远的身影曾一次次地在这里出现,苦恼地翻阅不同薄厚的菜谱,为上面的步骤和用量在心里思考。有时晏冷淡走过去,从背后伸出长臂环住他,路修远还会愿意给他一个吻,安抚他的闹情绪,依着他待在厨房里做一个小尾巴。
漆黑夜色里,月光驾车而行,慷慨地将自己的光辉洒遍每一处,宠幸着属于、或不属于它的信徒。
晏冷淡慢慢走到一楼的淋浴间门前,他知道里面有一扇磨砂的玻璃门,会随着水声渐涨而水汽环绕。有时他们累了,不愿意上二楼,就会在这里清洗身体。
路修远会纵容他的求|爱,会纵容他时不时冒出头的占有欲,任由他在他的身上落在种种痕迹,哪怕明显至极,不能隐藏。
他们很多次都在花洒下赤衤果相拥,热切亲吻,有时还会有更深入的火热与爱意。
晏冷淡盯着那扇门,长久地凝视。
直到他闭了闭眼,突然不再有兴趣去看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点一滴。晏冷淡转过身,在漆黑的光线里从容不迫地走向二楼,走向他们的、也就是路修远的房间。
男人随手推开门,灯也没有开,径直拐进去,入目的是那张大床,深色的床品和窗边飞扬的同色系厚重窗帘。
晏冷淡记得他们在这里的每一个细节。温柔的,窃窃私语的,伤害与被伤害的。
他们在这里纠缠着缠绵,每一个滚烫的眼神都有可能在须臾之间碰撞,爱和欲也因此无法被职责明确的分开。也至于只有融合,他们只有融合在一起,因此他们的关系是亲密的、爱恋的,更是破碎的。
莽莽夜色里,一个高挑消瘦的身影抬脚跨进衣帽间,无声地拉开战争帷幕的号角。
男人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在银月清辉下泛着白光的手指一件件勾过它们,动作慢斯条理,对待犹如情人之间的爱抚。
黑色的大衣,衣角处绣有引颈受戮的鹤,是斑驳的血和洁白的零落。
“你好,我是路修远。”
深灰色衬衫,薄纱几层,星星点点的银色斑点似银河的漩涡,长长的衣摆曾凝视过晏冷淡光裸的背。
“我们在一起吧,晏。我很喜欢你,也很爱你,我想和你结婚。”
纯黑丝绸衬衫,浓烈的让人感到窒息,只有光影在特殊的布料上能留下痕迹,随逐流处暗光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