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显然知道是为什么,眉目含情眼神带笑,用一种缓慢的语气开口,挑而不逗:“看来路总的夜生活很愉快吧?不知长夜漫漫,佳人在侧,是否能有他人一席之地呢。”
“您吗?”路修远处之泰然,断不接招:“只怕路某无福消受。”
世家的男人,用尽手段毫无顾忌,那是能把自己都玩进去的。在他们的世界里,情、色、谷欠,都是可以被玩转的把戏,以无底线应对万物百色,擅长蒙骗人心,执起相来,眉眼五官都是利器,森森白骨都能被他们剖下,百无禁忌。
“这倒有些不像你了。”看他不进套,秦鹤连咯咯笑了两声,接连受挫也不恼:“连拒绝都是这么直接,如果你现在可以对我多带几分对他人的温和客气,我也不用怀念你原本对我的亲近。”
“秦先生,没有什么像不像。”路修远一笑:“如果你对我以礼相待,不再试探,那路某自然也会报之以李,拒绝也会给您面子。至于怀念,依我之见,秦先生不必怀念从前的日子,人世有风霜,待到霜满枝头,自然花开正好。”
“路总说话倒是越来越文艺了。”秦鹤连含着笑,轻飘飘地回他:“看来数月不见,他的确把你改变良多。”
路修远闻言,倾身靠近,双手撑在实木桌上,与秦鹤连持平,盯着男人语调又轻又柔,黑眸暗流汹涌:“这不正好?花样百出,占尽奇招。”
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突然发难,一把拉住他的领带,攥住了他身上唯一能藏窃听器的位置,俊脸靠得更进。
“正好?”他的眼神无辜,语气温柔,可一字一顿都透着深深不满:“怎么,晏冷淡还没被你迷住心,答应你的求婚把你娶回家,让你登堂入室?”
他说得悄无声息,语速飞快,却让路修远一下子冷了脸,直接推开他的身体。
男人莞尔,顺势借力靠向椅背,问得温柔:“我只是在想,当年究竟是我惹了你,还是谁又惹了你。”
“当然是您秦先生了。”路修远冷冷回答。
“不是我秦先生,”秦鹤连含笑摇头,站起身来微微倾身,话越说越轻了,直至听不清晰,吐字如泓:“是那个,日安晏,晏先生。”
“某人惹了你,你就在我身上撒气,连面都不见一面,只好叫我不按规矩办事。”秦鹤连话里有话,暗藏玄机,正是颠倒是非黑白一把好手。
他从桌子后面转出来,气定神闲,语调轻浮。
“路总,我说错了吗?”
“我说过,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好谈。”
“是这样吗?”秦鹤连微微一笑:“好吧,我信了。”
“这战友的情谊总是那么容易消散。”
诚心愚弄人时,秦鹤连这张嘴跟晏冷淡的缺德有得一拼,一贯爱操着不阴不阳的语调暧昧不清,哪壶不开提哪壶,偏生还故作语气诚恳。
“让我想想。啊,是谁当年被晏家人赶尽杀绝,还连累我下水,现在你们倒是有生意谈了,一转眼就不要我了,连炙日的门都不许我进。”
他的手搭在路修远肩头上,是千钧重:“你那个新来的助理还问我,有预约吗?没有啊——那就不让进。”
“炙日的确不欢迎您,秦先生。”路修远淡淡。
“可我偏要闯一闯,见一见某人那宝贝雀呢?”
男人微微眯眼,七情六欲都在心头,终是没了周旋的耐心:“你们太子党,都是这样不要脸的吗?”
“怎么会?”秦鹤连侧头看他,“我比晏某人,还是要脸的。”
路修远听了,笑了一声,玩味得很:“秦先生,我看您倒是,比他更不要脸。”
秦鹤连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一件黑色丝质衬衫和西裤,就穿出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如同警世箴言,醒目到极致。
他靠近路修远耳边,从远处看暧昧到极点:“路总,哪里是我更不要脸,是你记恨不了他,只能记恨到我身上来。”
没等路修远反应,秦鹤连就已退开,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我来呢,倒也没什么意思,路总不必剑拔弩张。我只是想请你,离不该亲近的人远一点,等被吃得壳都不剩下,要想脱身,那就晚了。”
“不劳您费心。”路修远半点没有被激怒的模样,清俊沉静的眉目徜徉在山水之遥,神情漠然:“秦先生还是多照看自己。”
“那好,”秦鹤连定定看了他几秒,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人不痛快:“我们来说说别的。比如,不过短短几月光景,路总竟然好了伤疤忘了疼,转头和罪魁祸首握手言和起来了,那我这个——你的前提拔人,怎么不见你多少给我点好脸色?”
“还有,路总,我是在和你谈,不是在和你那个,小白眼狼谈。”男人语气凉凉,“请不要拿他的口吻与我说话,这么像的口气,只会叫我更想做上一些什么,来改改你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