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善甩开他,“你狡辩!二哥对你那样好,你却能毫不犹疑地杀死他,你就是一个没有心肠的,婊子。”
阿衣努尔摇头,“他对我好?所以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强迫,囚禁,逼我生子?”
“你也太不讲理了。他对我做的任何事,我都要感激涕零是不是?!”
阿尔善沉默了。
“你我从前一起玩耍,打猎,游玩。我把你当做真心的朋友,你骂我婊子?”
阿尔善所惦念的,其实一直是他和阿衣努尔的旧时友谊,以及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其实一直都明白,阿衣努尔处于火海当中,无法挣脱。而自己一直在隔岸观火。
这会儿两人一闹开,阿尔善那些迟到的愧疚情感喷涌上来,他只好把阿衣努尔的情绪安抚平顺。
开口道:“我会向可汗求情,尽快将你放出去。”
顿了顿,他又说,“对不起。”
阿衣努尔根本不在意,可如今有心利用他,只能违心应下,此时阿尔善情绪上头脑子糊涂,趁热打铁,他说出了自己所求。
“不用。你只需今夜让我离开一宿,明日我便回来。”
阿尔善机警起来,“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想……”
阿衣努尔直接打断他,“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阿尔善咬咬后牙,强硬要求陪着阿衣努尔,争论几番,还是答应了。
夜半。阿尔善准备的马车不太显眼,月明星稀的旷野上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乌兰城的郊外,阿衣努尔一身月白色,带着手铐脚镣,下了车。身后阿尔善紧跟着,眼睛明亮地环顾四周。
段英从下午到现在,一直等在这里,他没让杨彰跟来,没命的事万不可连累兄弟。
乌兰城曾经是汉人的领土,但最近几年连吃败仗,被胡人夺了几座城池。这座城就是最开始被占领的地方。
段英远远地就看见阿衣努尔下车来,就要不管不顾冲上去,在看到他身后不远的阿尔善后停了脚步。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相对而立。
段英嘴张了合,合了张,最后说出一句
“我能不能带你走?”,段英几乎是乞求的姿态。
他的伤还没好,整个人穿得厚且破烂,像是逃荒而来的难民。
阿衣努尔闭上眼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清凌凌的眼睛温柔看着段英。他说不出拒绝,也绝对不能答应,否则段英根本走不出乌兰城。
这个宁静风有些大的夜晚,黑晕染着月亮,绿浪被吹出阵阵的沙响。
阿衣努尔的长发被风吹起,飘向段英的方向。他瘦了许多,这些日子不见,棱角更分明锋利了,唯独一双眼满怀柔情,悲悯地看着段英。
他俊美的天神。
柔白圣洁的雪莲花。
永远高悬的月。
相比之下,段英浑身脏乱邋遢地就像个乞丐,畜羊。
“殿下,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走?”,我求你了,跟我一起走。
段英哑着嗓子又说了一遍,他这一路可不是逃荒吗,他一刻都不敢停,他怕阿衣努尔不要他,他不能没有阿衣努尔。
“你走吧。”,阿衣努尔何尝不想离开这里,可他不能害段英。
不如就此分开。
他宁愿细细体会腕肉剔骨之痛,也不愿意让段英再受一点伤害。
他应该回去的,远离他,远离他带来的灾祸。
阿尔善手里的长刀跃跃欲试,他就知阿衣努尔是来见这个贱奴的,那日没亲手杀了他,太大意了。
“你在这里能做什么呢?我们两个会有以后吗?”,阿衣努尔故意开始说狠话。
“我们只在一起了很短一段时间。我也只是把你当成疏解寂寞的人罢了。”
“你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
“你留下来我也只会很快厌弃你,所以,趁我还对你有点感觉,就离开吧,也许我会把你记在心里呢。”
段英当然统统不信,他有分辨能力,知道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他拉住阿衣努尔的手紧紧不放,说:“你不要这么说……”
嗖——
“阿英——”
虚空中传来一声响,一支箭朝着段英心口去,后面一双手将他揽开,自己却被刺伤了胳膊。
“小兔崽子!”,是徐图山的骂声。
段英反应过来,忙搀扶住他,激动道:“你果然来救我了!”
徐图山气得要昏倒,拉着段英就要后退,又一只箭放来。徐图山用剑搁挡开,“何人如此卑鄙,放暗箭伤人。”
阿衣努尔早就被阿尔善拉走,他看向缓缓行进的一纵小队,苏日勒骑着马,来到他面前。
然后错不及防狠狠给阿尔善了一巴掌。
阿尔善沉默受下。
苏日勒骑着马绕着阿衣努尔转了几圈,像是在清点货物一样,见没什么差池,才满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