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长谷川,长谷川慎一。
是爸爸。
是失踪了十几年的爸爸。
她一时间百感交集。
嘴上说着不去找父亲的下落,实则是已经灰心了。
这么多年,她反反复复地去回想父亲失踪的那天的所有细节,却无力地发现,那看似普通平常的一次出门,背后却多了那么多阴谋诡谲,她隐约触摸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漩涡,却惶惶然不敢去对抗那些潜在的庞然大物。
自身都难保,哪里还能去触碰这些巨大的阴谋呢?
可是如果是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话,她一定也意识到了这场漩涡,在自身实力已经到达特级的情况下,真的有可能会去追查到底。
可是答案是什么呢,是自己所能够承受的吗?
纱奈说不上来。
即将得知的真相让她激动又惶恐,但她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这个答案摆在自己的面前,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付出了非常多的东西才换来的,她必须要去看一看,这个困扰了她长达二十多年的谜题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到底都有哪些人参与。
是只有禅院家,还是这肮脏的咒术界,一个都跑不掉。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到的是何等惨烈的画面,却没想到等她跟着这个“夏油杰”瞬移到禅院家的时候,看到的确实那偌大荒山上独竖立的黄土一抷。
这是一个无字碑。
积年累月的风霜已经将碑的表面消磨得凹凸不平,这个“最后的长谷川”,最终也没能回到长谷川家的墓冢之中。
“你怎么就能确定这是他?”纱奈伸手探向墓碑的表面,这块碑石已经竖立在这里很多年了,她也依旧不肯相信,这就是自己苦苦追寻许久的答案。
羂索耸耸肩:“我有我的信息渠道,没有必要骗你。”
他的确没有必要欺骗纱奈,因为纱奈已经摸到了这块碑石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花样图案,那是长谷川家的家徽。
或许是埋葬他的最后的怜悯,或许是朋友的帮忙,总之这块墓碑终于还是证明了他长谷川慎一的身份。
纱奈胸中蓬勃涌现出无尽的愤怒,她的语气也冷了下来,红着眼扭头问:“下手的都有谁?”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所以之前才会发疯追杀所有御三家和总监会成员。”羂索将手揣进夏油杰那件五条袈裟的袖子里,笑得就像一个真正的僧侣一样,嘴中却说着无比残忍的话:“长谷川家,传承了百年的家族,又被咒术界称为‘生命仓库’,每一个传承了家传术式的人都会被抽干生命力给高层用来续命,直到生命枯竭而死。”
他对上纱奈愤怒的视线,扯出了一丝恶劣的笑:“当然最后的长谷川也不例外。”
他非常乐意见到早川纱奈的崩溃,她对御三家的恨意越强烈,这样一来,她才不会成为自己千年棋局唯一的变数。
恨吧,多去憎恨他们,你人生所有的悲剧都来源于这个腐朽的咒术界,而我马上将要创造一个只有咒灵的新世界——
他在内心里猖狂地大笑着,却丝毫没有发现面前的早川纱奈已经换了一副神情。
“感谢你告诉了我真相。”她说,阴鸷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现在,你也可以去死了。”
……
是她,是那个毁灭世界的女魔头。
七海无比确定面前的女人,绝对不是他所爱的那个纱奈。
这样视万物如草芥,仇恨全世界的眼神,是那个女魔头。
她来到了这具身体里,那纱奈呢,她的意识又去了哪里?
七海没来由地感到心慌,沉着眼充满敌意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就算长着同样的一张脸,她们也截然不同。
他见过纱奈的许多面,鲜活的,安静的,自卑的,闪闪发光的。
在他的眼里,纱奈是他愿意放下原则,也要保护的人。
可是面前的女魔头不是,她手染鲜血,草菅人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的灵魂从头到尾都是黑的,在进入了这个身体的第一时间,周身的气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眉宇间的阴郁是她永恒不变的标志。
她比纱奈多了太多的攻击性,全身都是利刃地向外界展示着自己的恶意,一直困苦于承受外界恶意的人,最终还是被世界给同化了。
女魔头纱奈倒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她先是看了一下自己身体里面的术式情况,在看到“心”上面的藤蔓还紧紧地缠绕着的时候,立刻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反手把那叫嚣着要融为一体的【她】一巴掌扇回了木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