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吃力地站起来,单手抹掉唇边的血,无情的拒绝,“不需要,且,今日是我要杀你。”
“冥顽不灵。”
范闲的打法格外的不要命,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皇帝也发现了。
这人这样不要命,似乎真是恨他恨到头了,又似乎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眷恋。
皇帝没由来的觉得悲伤。
这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所有儿子中最喜欢的那一个,偏偏这个儿子要杀他。
皇帝同范闲过着招,敏锐地感受到,这片地方有其他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在快速地往这里靠近,都是高手。
皇帝终于震怒,不留余地,将范闲一掌打飞出去。
五竹一脚踩碎房顶,从天而降,持剑挡在范闲面前。
皇帝觉得自己的心彻底凉了。
“你竟是将他也叫来了,你就真是巴不得朕去死,对朕毫无一点父子之情吗?”
“呸。”范闲在海棠朵朵的搀扶下,费力地站起来,啐了一口唾沫,“去你妈的父子之情,我跟你就只有杀母、杀师、杀友之仇。”
一声尖锐之物快速破空之声直击耳膜,皇帝本能之下的闪躲,却依旧被伤到臂膀。
范闲冷笑着,“熟悉吗?这是你最害怕的东西。”
皇帝面色苍白着,眼中满是震怒与少量的悲伤,他去看那画上笑颜如花的女子,悲凉的说,“我们的儿子,竟是要杀我。”
五竹看那画像上的女子,失神起来,“小姐……”
也是这样的失神,叫皇帝抓住空隙,轻功一跃而起,往范若若所在之地冲去。
范闲一惊,忍着剧痛连忙追去。
这皇帝的功力竟是到了这样恐怖的地步,千米之外都能感应得到。
那么怕是他们踏入这宫殿时,他便已经知道了,只是他过于自负,坚定的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人能挑战他的权威。
自负之人,往往会付出代价。
这一战,格外惨烈。
黑骑镇守宫门四处,如遇反抗者,就地诛杀,死的人,将护城河的水都染红了。
而那缅怀死者的小楼,已经四分五裂。
而人,也不过两败俱伤。
范闲躺在血泼之中,周身的骨头都似乎断尽了,一动就是锥心之痛,而腹部以及左肩上的血洞都在血流不止,而最致命的是后背处从左肩一直往下蔓延到右边腰部,那条狰狞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一分为二的伤口。
当然,那狗皇帝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一枪他的确躲过去,可近距离下,范闲拖住他时,若若情急之下开出的第二枪,将他半个肩膀都炸碎了。
更别提回神过来的五竹带给他的伤害,那是腹部都要给他捅成对穿了,二人打得有来有回,可程序错乱下的五竹每每都会卡顿,最后被皇帝徒手扯下臂膀,扔了出去,砸碎了这个小楼。
范闲向来卑劣,此后每次进攻,哪怕要受伤,都要在他伤口上再给他来那么一下。
海棠朵朵和影子也觉察出味道,同他一起配合着,只往皇帝伤口上撒盐。
可皇帝在狼狈,伤得在重,他也是大宗师,在震怒之中,夺了影子的刀,重伤二人后,那刀下一秒就劈到了范闲身上。
如此,范闲便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而那狗皇帝,似乎这一击也耗尽他的力气,他拖着刀,似乎有些费力地向范闲这边走来,那样坚定又震怒的表情。
仿佛遭受了世间最让他痛心疾首的背叛,势必要将之纠正。
范闲张嘴想说话,却是被涌出来的血液全部埋藏回去。
皇帝来到他面前,喘了好几口气,才将体内四散奔走的真气压制住,他费力地去揪范闲地衣领,将重伤得不能动弹的范闲提起来,怨气冲天,并得意着,“很遗憾,你失败了,你即将死去。”
皇帝又将他丢到地上,那被他提在手中刀,被皇帝缓缓地刺入范闲肩膀的血洞中,带着凌辱的意思,他语气遗憾起来,“所有儿子中,朕最喜欢你,可现在朕却不得不杀死你,朕很痛心。”
范闲忍受着剧痛,将口中血液尽数咽下,而后迎着那逐渐没入的利刃猛然起身,那利刃便没有任何阻碍地将他整个贯穿,这样的剧痛,他却是连眉都没皱一下。
并在同一时间,拔出藏在腰上那软剑,催动所有真气,干净利落地刺入皇帝的脖子,将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捅了个对穿,又不带任何犹豫地拔出来,在血溅出来的瞬间,一脚将之踹出去。
这一击,其实已经耗尽范闲身上的力气,可他就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发黑的眼中,皇帝的表情那样的不可置信,却是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范闲拔出身上血肉中的刀,血肉粘连着被破开的痛感,让他眉心微皱,却是不停,他将那似乎带着血肉的刀用作拐杖,费力地靠近皇帝,得意且畅快地俯视着他,“我死了,你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