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壹愣怔地看看迅速开远的商务车,又低头瞅瞅亮着微信界面的手机,最后转向身边的庄铭泽,不可思议地感叹道,“他叫我哥诶!”
庄铭泽本来面色不虞,被他的反应逗笑,神情温和下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随即揉揉他的后脑勺,顺势而下勾住肩膀,大踏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挺好的,回家了。”
六月将尽,S市进入梅雨季,每天都有下不完的雨。
曾经的陆壹和庄铭泽大部分时间都不需要出门,无论天气好坏似乎与他们无关,因此对梅雨季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一个要去画室学习,一个要去培训学校上课,倒是有了全新的感受——
“真是太讨厌了,”陆壹用伞严严实实地抵着打开车门,还是被斜飘的雨点迅速打湿手臂,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潮乎乎的,忍不住抱怨道,“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天气预报说这周末就停了,”驾驶座上的庄铭泽耸耸肩,“不过也不好说,毕竟上个礼拜也是这么预报的。”
陆壹艰难地举着伞下车,又小心翼翼转了半圈,不让雨落到车里淋湿昂贵的内饰——随后他居高临下地垂眼,望着车里的庄铭泽,“那我先进去了?”
“等等。”遮天的雨幕叠在宽大的伞盖下,陆壹的脸有些晦暗难辨。庄铭泽单手解开安全带,右手臂撑着副驾微微起身,在他的唇角落下沾染了潮湿雨水的吻,又抽了张纸巾帮他擦干手臂,这才笑着说道,“去吧,晚上上完课来接你。”
庄铭泽报了十二月份的SAT。
培训学校的老师摸底庄铭泽的水平后曾委婉地建议他明年再考,只是庄铭泽考虑到自己的年龄,还是打算在今年搏一搏,尽量能够早去早回,不把战线拉得太长。
这个决定庄铭泽做下来并不轻松,他脱离学校太久,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虽然SAT的部分科目相较于国内的高考要简单不少,也不用学习他完全搞不懂的物理化学内容……但全英文的试题还是给只擅长口语完全不会读写的庄铭泽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每天做梦都在背单词,常常陷于落榜的噩梦中。
陆壹的未来则在柳立成的精心安排下比庄铭泽要清晰得多,计划先花一年的时间巩固学习,同时抓住各种机会去参加大大小小的绘画比赛,再凭借获得的奖项去自考国美,顺利的话毕业后可以直接去念柳立成的硕士研究生,继续潜心研究绘画。
就像李揽秀曾经为他规划的那样,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去全球各地办展览,将国画艺术发扬光大。
只是时间晚了一些,却也不算太晚。
因此明明分别已经有了明确的倒计时,小情侣不得不在有限的时间内分开各自努力。
好在他们从Y国回来后便顺理成章地住在了一起,每天仍有短暂的片刻属于彼此。
庄铭泽把特斯拉停在培训学校的停车场,看了眼外面仍没有止意的雨,烦躁地“啧”了一声,撑开伞下了车。
往前没走几步,裤兜里的手机不安分地震了起来,他艰难地摸出打开,意外地发现是刘柯的电话。
精英赛八月初在M国举办,因此DTG从资格赛回来之后便进入了全封闭式的集训,很久没有联系了。
而且刘柯直接打来电话而非微信,担心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庄铭泽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甫一接通,对面的声音压得极低,显得鬼鬼祟祟,“铭泽啊,你身边有人吗?”
庄铭泽下意识看看周围,暴雨之下,他所在的走道附近看不到任何人影,更别提被雨水淹没的外侧了,“没有。”
“小鹿也不在吧?”
刘柯再次确认道,虽然觉得奇怪,庄铭泽还是“嗯”了一声,“我在学校。”
对方神神秘秘地问道,“铭泽我问你啊,你有没有觉得,小鹿和Star长得有一点像啊。”
庄铭泽愣了一下,兀地停住脚步,“不太像吧……什么意思?”
“今天我们训练赛结束后闲聊大家的名字嘛,Star突然提起来他有一个哥哥,在他出生前走丢了,所以他才叫‘寻星’……我就想到你和我说过,小鹿是个孤儿,算了下年龄好像能对得上。”
雨大了些,伴随着远远传来的巨大雷鸣声,庄铭泽的心也随之急促地震荡起来,他用力抓紧手机,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是在哪……走丢的吗?”
“他也不大清楚,详细的情况可能要问Star的父母……我之前有加他妈妈的微信,要推给你吗?”
“先推给我吧,这件事Star知道了吗?”
“我当时没想起来,是之后越想越不对劲,才给你打电话的。”刘柯顿了顿,“毕竟只是我灵光一现的猜测,要是最后发现是误会,却闹得人尽皆知,就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