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轻轻地唤着玄九,他甚至什么都还没说,就敏锐地察觉到暗卫的呼吸又一次加重,哭得更厉害了。
九方质没了辙,谁能想到有一天要来哄自己的暗卫呢?
就算是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暗卫,仍然不敢抱着主人,只是顺着主人的手,轻轻将头靠在主人腿上。
九方质一直等到暗卫哭累了。
暗卫还在抽噎着,平复气息,看着主人被哭湿的衣摆,刚要为自己鲁莽的行为给主人添了麻烦而请罪时,九方质直接捉了他的手,依旧是将人抱起,如小儿般。
晃然间让玄九觉得,主人真的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但他是比主人要大了三岁的。
玄九无措地抓着九方质的衣襟,像是怕一个不稳摔下去一样。
手放到主人肩上,又不敢反抗,反而因着这个极不明显的小动作又被抱紧了些,玄九用哭得通红的眼睛注视着九方质,“主人。”
犹带哭音的叫唤,是暗卫慌乱间不知所措的求助,却又似猫儿一样,勾着九方质的心尖尖,小心翼翼又可怜兮兮的,像在委屈地求着主人继续安抚。
“嗯。”
九方质回得很轻,这一声轻应,像一股清凉的小溪,一股温暖的潮流,悄无声息的流进玄九柔软的心。
他空出一只手,按上玄九的后颈,时重时轻。
玄九闻到主人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又觉得很累,困得眼皮似有千斤重,身子却如一团棉花般松软,不由得将头轻轻靠在主人肩上,高高束起的墨发因着晚风吹起,轻轻撩过九方质的侧脸。
月华倾泄,洒了一地温柔。九方质睨了一眼,原本哭红的眼尾还沾着一点泪,因着晚风的吹拂而轻轻颤动的眼睫,双唇轻轻合拢,褪下了冷肃狠戾的暗卫,在此刻透出难以言喻的温顺。
第20章 留下
来不及回宗门了,九方质索性找了家客栈,将玄九捂得严严实实的,对着店家扔了银子,道:“两间上房,打一通热水。”
将人放到床上时,玄九迷迷糊糊地醒了。
一睁眼瞧见近在咫尺的主人,玄九觉着自己是在做梦,是想主人想疯了。
“玄九。”
主人唤他了,声音怎么....温柔得不像话,让玄九耳根又想发烫了。
“有什么想问便问吧。”
想问?主人........
玄九眼眸微微转动,顿时周身寒毛竖立,他猛得起身,却不想九方质未来得及躲闪,二人的距离凑得更近,措不及防的,玄九的嘴唇触碰到了九方质的下巴。
九方质双眸微微一沉,多扫了一眼这蠢暗卫,手指微曲,转头不再看玄九。
玄九已然是面红耳赤,既羞又愧,主子没让他下床,他只好跪在床上,头低的不能再低,默默地请罪。
“快问。”九方质复又冷然的声音将玄九吓了一哆嗦。
玄九战战兢兢,终是开了口,“主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年前的年夜里。”
玄九思索着,一年前的年夜,玄四因追杀刺客冲撞了主人,被九方虞处死了。
那玄四现在是否还活着,玄九不敢问。
九方质知道玄九的心思,道:“人还在,被本座罚到地牢中审刑罢了。”
“是,谢主人。”
“谢什么?”九方质瞧了玄九一眼。
“谢主人饶过玄四一命。”玄九低声道。
九方质沉着未说话,半晌,才嗯了一声,“继续。”
“主人...前世是怎样中毒的?”玄九越说声越小,眼底湿润。
“.......”
九方质望向窗外,眼中飞闪过一抹黯然。
“主人?”玄九有些急切,扬起头看着九方质。
九方质垂下眼,道:“是本座太过狂妄,恨生蛊初入体内时本座并未放在心上,可双情蛊与恨生蛊相抗,日夜吞消内力,最后才落得个油尽灯枯的下场。”
玄九听着,已然是不自觉又落了泪,仰头看着九方质。
九方质在玄九的眼里看到掩不住的心疼和难过,伸手抹去玄九脸上的泪,轻声道:“又哭了,本座都没哭,你哭什么。”
玄九只觉着九方质过得太苦,他风华绝代的主人,最后竟是被人暗算到如此地步,他真是个不称职的暗卫。
“好了,又要本座哄你么?”九方质轻轻摩挲着玄九通红的眼角。
玄九难为情地收回了眼泪,哽咽了一声,才道:“属下想知道,刚才主人为何不让属下杀了那叛徒。”
“他对本座还有用。”九方质走到桌前,想喝杯茶,然闻到那茶味时,又悄然放下了。
“先将人留着,知道么?”
“是!属下明白。”
“早些睡吧,既没事,明日便出发回去了。”
“主人!”玄九急忙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