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像是......镰刀。”
查案到很晚,直到凌晨一点多,楚耀才回到了公寓。
他自己买的房子并不在这里,这套公寓是养母还在时,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离警察局很近,所以楚耀加班到很晚的时候,还是习惯回到这里。
李月牙住在学校宿舍不住这里。
养父怕自己睹物思人,独自一人搬回了郊区的老房子。
为此,李月牙还和他大吵一架,诘问他是不是要像母亲一样丢下她。
可养父还是离开了,把李月牙托付给了楚耀,一个人搬了出去。
一晃,都五年过去了。
之前养母在的时候,阳台上从不缺少鲜花,每隔几天,她就会早早起床,然后去花店买清晨的第一把花束,把它养在阳台的玻璃花瓶中。
她是个非常温柔明媚的女人,每次楚耀站在一边看她插花,养母总是笑着摸摸他的头,然后告诉他,
“有了鲜花,日子也可以过的漂亮些,以后我们小耀遇到了喜欢的人,别忘了给她送一束花。”
小小的楚耀就站在一边酷酷的撇撇嘴:“我才不会喜欢谁。”
养母就笑得更开心,弯弯的眼睛像是沁水的月亮:“那我们小耀就给自己买一束花,好好的爱自己。”
楚耀拉开窗帘,视线越过阳台,落在遥远天边的满月上。
那么爱花的女人,来世,一定和今生一样漂亮吧......
楚耀从肺里深深挤出一口气,回眸的瞬间,视线突然落在了阳台的象牙白圆桌上。
他似是难以置信的皱眉又看了一眼。
原本空荡荡的玻璃花瓶中,插满了冷白色的荷兰洋桔梗。
一朵一朵,温柔的,纯净的,清冷的,绽放在夜幕之中。
风,暴烈的席卷而过,落下一片纯白的花瓣。
楚耀一直不喜欢花,他看不出来这样小小的,脆弱的,转瞬而逝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但是因为养母喜欢,所以他也强迫自己尝试欣赏它们。
可是,在这个夜晚,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晚,那一片风中落下的花瓣,仿佛将他的心脏绑上细细的线,然后一下接一下的轻轻拉扯。
不痛不痒,但却让他失了神。
直到多年以后,他还记得这个夜晚。
这个他满身疲惫回到房间,时隔五年,空荡的阳台再次盛开鲜花的夜晚。
让烦琐无味的日子,好像真的漂亮一些了。
......
第二天,魏书漠起的很早,要去赶早上八点的课,还要去爬山虎精神疗养院看看姜茜的情况。
姜茜说她高中辍学就出来打工了,除此之外,姜茜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经历了什么,对于童年的一切也是印象模糊。
魏书漠去高中询问了校长和老师,同一届学生名册里,并没有一个叫做姜茜的女生。
这倒是间接印证了他心中隐约的猜想。
魏书漠在黑色西装外面套上一件御寒的大衣,确保房间的所有陈设都在他该在的位置上,干净整洁,一丝不苟,桌上抽纸和桌边摆放平行后,他走到了阳台。
昨天入住之后,他看见阳台圆桌上有一个漂亮的玻璃花瓶,主人一定很爱惜它,虽然没有插花,但是一丝灰尘和污垢都没有,阳光的照射下,玲珑剔透。
他便自作主张的买了一些洋桔梗养在了花瓶中,至于为什么是洋桔梗,他也说不上来。
只觉得这么漂亮的花瓶,似乎应该配上这样的花。
不热烈,不张扬,但足够温柔。
魏书漠朝阳台看去,洋桔梗依旧盛放,花瓶下,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
魏书漠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张便签条。
上面的字迹随性飞扬,几乎没一个笔画在它该在的位置上,但又意外的不难看。
当然,完全称不上好看。
“花不错”
魏书漠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带着墨镜的杜宾犬,垂眸从上衣口袋取出了一只黑色钢笔。
留言:谢谢。
清瘦干净的字迹和上面的鬼画符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魏书漠重新将它压回了花瓶下,然后将昨晚掉落的花瓣收拾整洁。
出门的时候,时针正好指向七点四十五分。
昨天他计算过,从这里骑车去学校,正好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再用五分钟进行课前准备,正好提前五分钟进入教室。
然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打破了这个惯常的规则。
他的学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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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万宝:“第二名死者邹伊格,女,24岁,刑法学研二在读,死亡时间昨天夜里12:00-凌晨1:00。”
艺术馆的钢琴教室里,女生安静的躺在房间正中央,瀑布一般的栗色长发被血液染成了红色,要不是腹部正竖着一把刀,她仿佛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