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打得不错。”
周书珂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胸前的项链,宝贝似的攥紧了,头不自然的偏向一边,不愿多说。
楚耀注意到,徽章被人摔过,有不少磕碰和划痕,背面的别针也没了。
“被你爸弄坏的?”
“关你什么事!”
楚耀也不生气,他弯唇笑了笑:“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我可以走了?”
“为什么不可以,你又没犯事。”
“你相信我?”
这下轮到少年震惊了,他迟疑着站起身,好像坚毅赶赴刑场的人突然知道自己不用死了一样吃惊。
“为什么不?”
楚耀带着周书珂去的地方是一家拳馆,直到楚耀戴好拳击手套,周书珂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要公报私仇?”
“书没念几个,成语倒是学得不错。”楚耀笑了笑,
“怎么,不敢打?”
这个年纪的男生最经不起激将,周书珂也不例外,立刻换上拳套和楚耀对打起来。
楚耀出拳快准狠,并且会根据对手变换策略,而周书珂纯粹是发泄,胡乱的挥拳。
结果可想而知。
“小朋友,还打吗?”
周书珂死死的咬了咬牙,强撑着想站起来,但是浑身又酸又疼,根本动不了。
“你赢了,我不打了。”
楚耀摘掉拳击手套,从裤兜掏出一个烟盒,叼了一支在嘴里。
见周书珂一直看着,他往前递了一下:“来一根?”
周书珂那表情仿佛见了鬼。
警察打人。
警察给未成年人递烟。
这货真的是警察吗?
“我不抽烟。”
楚耀抿唇点了点头:“是个好孩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会就是单纯的想揍我一顿吧?”
楚耀挑了挑眉,在他面前蹲下,两只胳膊随意的搭在膝盖上。
他沉声道:“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熟悉,因为你简直和十年前的我一模一样,自我为中心,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你的,但实际上,世界不欠你什么。”
“就像你父亲对你管教严苛,家暴你的母亲,所以你用这样的方式和他作对,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回击他。”
“你和他们都一样,都觉得我是错的。”周书珂神情冷冰冰的,眼神中翻涌着恨意。
“我不觉得你做错了。”
周书珂愣了愣,有些诧异的看向楚耀。
“以为我会教育你别对你父亲挥刀子?可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的母亲,对吗?”
楚耀笑笑,接着道:“我也做过不少蠢事,但在当时看来,却是唯一的选择。”
“我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如果那天你真的一刀砍死你的父亲,你将会让你的母亲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解决问题,得靠这儿。”楚耀夹着烟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
周书珂紧紧咬着嘴唇不吭声,但看他的表情,楚耀知道他听进去了,他站起身离开,转身的时候朝背后摆了摆手。
“好好想想吧,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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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城,有两面高墙,用途都是限制自由,不同在于,一个囚禁肉体,一个审判灵魂。
一个是监狱,一个是精神病院。
爬山虎精神疗养院一如它的名字,高墙之上层层叠嶂,全是干枯的藤蔓,这些藤蔓在来年春天,又会长出嫩绿的枝丫。
没有人知道它们是怎么熬过这个冬天的。
精神病院的一大好处,就是允许一切发生。
在一定程度上,这是个精神自由的王国。
只要你不伤害别人。
当然,也不伤害自己。
那么就算你把袜子塞进嘴里,然后用手走路,也不会有人多说一个字。
魏书漠和李月牙穿过走廊,被一个病人拦住了,他凑近魏书漠,嘿嘿的笑,
“大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李月牙心里咯噔一声,吓得脸都白了,怯生生的转过头去看魏书漠的脸色。
她以为魏书漠会生气,没想到,魏教授非但没有生气,并且神色如常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魏书漠。”
“你因为什么来到这里?”
“找人。”
“这么说你是家属?”
“不是。”
“那么你就是在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人。”
“也不是。”
“你是个正常人?”
“算是。”
“我也是。”
“哦?那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因为我不愿意心胸豁达地委身于生活的河流。”
“你读村上春树?”
“是的,我也喜欢尼采。比如这句,世界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气息,因为每个人都急于从自己的枷锁中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