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抿直唇角,挺直着腰身站在了原处,干咳了咳,冷不丁地道:“抱歉。”
落在兰殊耳里,毫无半分诚意。
秦子彦,我记着你了!
第029章 第 29 章
趁着这场动乱, 秦陌顺势将南疆的边防,整个肃清了遍。
近些日子,他有些忙的脚不沾地。
但每逢夜幕降临, 秦陌回到家中,总能看见崔兰殊在院子里端着小碗喂狗的丽影。
那如画的眉稍眼角都是笑意,特别看得出, 她是极其喜欢狗的。
秦陌心里已经做好了她会把那小家伙带回京城的准备, 可当他把他们的归期通知她后, 兰殊在临走前的第二天,把小黄狗送给了徐氏。
葛风与徐氏已经知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葛风曾也是玄策军,见少年意气风发,大帅后继有人,心里甚是欢喜, 对于他们往日不得已的欺瞒,只道小事一桩, 不值一提。
秦陌有心提拔葛风做陇川的长官,葛风却道自己目不识丁, 着实做不来批公文的事。
秦陌挑起眉稍, “看来葛二叔还是更喜欢骑马打仗, 做将军。”
葛风连连抱拳作揖, 直言不敢当,“世子爷说笑了,老葛以前就是个扛旗的大头兵!”他目露怀念, 叹了声息道:“可惜我朝日渐重文轻武, 不然,还真想再扛一次那赤红的火焰旗。”
想当年玄策军是何等威武荣光, 如今“重文轻武”几个字,已是葛风足够隐忍的含蓄。
秦葑去世以后,中枢忌惮军权,这些年左右掣肘,已将最骁勇的玄策军折腾的,只剩下一口苟延残喘的气。
军中像吴甫仁、葛风这样沙场上曾经的铁血将士,被发落到各处雪藏的,不计其数。
那烈火燎原般的旗帜,已是日落西山,半倒不倒的样子。
对此,秦陌提了提唇角,“既是日落,总还有再升起的一天。”
本还对影自怜的葛风,抬首,迎上了少年瞭望天际的侧脸。
那熠熠的眼眸迥然,一瞬间,葛风就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当年大帅的身影。
秦陌收回了遥望苍穹的目光,看向葛风,“只是不知到时候,‘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葛风心口一阵热血翻滚,忍不住红了红眼眶,哈哈大笑起来。
“不好说,但扛一把旗,老葛应该是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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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含笑将小黄狗牵回了家。
秦陌见兰殊一路相送,到了门口,仍站在门槛前,张望着小狗离去的背影,眼底莹莹闪烁,犹有泪光盈眶。
少年不解道:“喜欢为什么不留下?”
兰殊眼眶发红,却并不愿叫他看见自己这副德行,掩袖侧过了身,吸了吸鼻子,才笑道:“太麻烦了。”
兰殊浑不在意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经年累月的怆然。
秦陌并没有看见她的神情,只眉稍一扬,冷不丁道:“我还以为你挺有爱心的,不想也是个怕麻烦的人。”
兰殊脸色瞬间苍白了一片,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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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少年又入了梦。
窗外,仲夏的风吹过树梢,一阵沙沙声响。
夏日的天气炎热,床帐被换成了透气的轻纱,半透明的霜白色,被烛光照得发黄,半遮半掩着帐内缠绵的两人。
影子落到地上,一个颀长,一个娇小。
紧紧贴在一块,一会深一会浅,节奏被男人拿捏得游刃有余。
他全然将女儿家彻底掌控,捧在怀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直到她起了呜呜咽咽的求饶声,他才将劲头一松,将她搂在怀里,啄着她泛红的眼皮儿,纳闷道:“怎么连鹦哥儿都不喜欢,我还想着下月你生辰,买回来给你解闷。”
她用食指尖描画着他结实的胸腔,撇了撇嘴,“有喙的都丑。”
他冷笑道:“真分不清你的审美。”
她轻哼了声,细白的手腕挽上他的后颈,“所以你不该自豪吗?在我眼里,你是好看的。”
男人挑起一边眉稍,“所以在你眼里,我和狗是同一类?”
她呆了会,伏在他怀里,吃吃地笑了开来。
那笑声犹如银铃轻响,悦耳好听。
他唇角猛地抽了抽,手指穿过她柔软如缎的发丝,再度,捧起了她的后脑勺......
一道晨光照进了窗台,划过秦陌的眼尾,将他唤醒了过来。
少年的眼睛睁出一条缝,捏了捏额头,坐在榻前,蓦然垂下首,自嘲一笑。
他的梦,真是越发荒诞无稽,毫无逻辑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