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比之旁人,更加幸福美满。
父母郎才女貌,恩爱非常,几个孩子相互打闹,感情甚笃。
却因一场惊变,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两姐妹在玉清观上完了香。
兰姈转头又拉着她去了相国寺,说自己好不容易求到了一条在正厅大佛眼皮子底下的顶带穗子。
想把她的名字写上去。
兰殊笑道:“那穗子千金难求,你不写姐夫,不怕他吃醋吗?”
兰姈瞥她一眼,“他比你安分多了,孩子也比你听话,整天也都在我眼皮底下转悠,看得到,管得着。唯独你,不让我省心。只能叫神明,多帮我照看着点。”
兰殊一点儿也不愿同秃驴打交道,可也不想扫姐姐的兴致。兰姈将她生拉硬拽到了相国寺,一进庙宇,便同大师提供了兰殊的生辰八字。
那监寺的大师却轻皱眉宇,双手合十道:“崔二姑娘的名字,早已在台上供着了。”
两个兰面面相觑,皆是吃惊。
兰殊跟随大师走到了大佛眼底的台前,仰头遥遥一望,果真发现了自己的名讳。
底下注明上供的日期,竟是庆元一年,迄今已有七年。
大师拿来了上供的功德簿子,翻到记载她名讳的那页,七年,每年那位供奉者前来捐功德,大师都会让他重新写出今年的祈愿。
而他每年写的,都是同样的四个字。
寿比南山。
大师微笑解释道:“贫僧一开始看到这句话,原还以为这盏灯,供的是一位老人。”
今日始知,竟是个年轻的姑娘。
兰殊看着那簿上熟悉的字迹,眼眶稍红,一时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这样祝福老年人的词汇,总感觉像是故意的揶揄。
兰殊都能想象出当年的少年,站在佛像前,对着簿子稍一思忖,提笔落下这词时,唇角浮起的那抹吝啬少见的笑意。
而这样的揶揄,从年少至长大成人,他自己悄悄写了七年。
兰殊凝着那“庆元一年”看了许久许久。
“我感觉你好像对长寿有执念。”
“如果我有九两,你有一两,我们合一块就是十。”
“我拉着你走上去,应该能给你添点重量。”
那个牵她走上了长寿坡的少年,在同样的那年,听闻这相国寺大佛前的穗子,也是一等一的灵物。
费尽心思,求得一缕。
这样常伴青灯古佛,就在佛祖眼皮底下盯着的圣物,旁人都巴不得写上自个的名字,恳求佛祖庇护自己。
而他二话不说,提笔落下了她的姓名。
我对佛祖别无所求,只愿他保你一生,平安顺遂。
第113章 第 113 章
兰姈探首看向了那功德簿子上的字迹, 大气不失清隽,应是出自一名儿郎手上,甚至能从他每年愈发沉稳的笔锋中, 看出他心境的一种长大成熟。
只是一过经年,他年岁渐长,愿望始终如初。
兰姈隐隐猜出了这人是谁, 转过眸, 正想同兰殊开口, 只见那厚厚的功德簿子上,骤然落下了两滴泪水。
兰殊一吸鼻尖,连忙擦了擦眼角,将簿子还给大师,以免再度溅坏了上头的纸张。
兰姈诧异地环上了兰殊的肩膀,轻拍了拍她的肩背抚慰, “这是怎么了?”
兰殊摇头摁了摁眼眶,苦笑道:“发现了一个大傻瓜。”
兰殊抬首朝着那垂直的穗子望去, 不由想起邵文祁那挂了满树的姻缘牌。
师兄忙活大半天,都知道暗示她去发现他的心思, 避免一番心血白费。
秦子彦却笨的很, 这么多年, 从没想过告诉她。
就好像只要她过得好, 知不知道无所谓。
兰姈叹息道:“当年你俩和离,你说他不喜欢你。如今看来,只是年少太含蓄。”
“好在现儿也不算晚,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兰姈问道。
兰殊沉吟良久, 道:“我不值当的。”
她不当值得他这么多年的牵挂的......
兰殊原以为秦陌是个断袖,原以为他对不起她, 原以为自己上辈子救了他一命,这一世在他这儿借点权势,保护家人,怎么也谈不上过分了些。
她原以为自己是在同秦陌化干戈为玉帛,可当她逐渐醒悟出前世另有隐情,如今回想,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何其自私。
如果秦陌没有背叛过她,这一世,他一开始,也只是个毫不知情的懵懂少年。
她明明在前世就已经知晓了是爹爹害他出塞作质,导致他性情大变。她还是利用了他。
甚至,还口口声声要同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