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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美酿,不愧是他们口中的百年老酒,后劲委实足。
秦陌回到府邸时,赶忙前来掺扶的管家邹伯,在他眼里已经成了重影。
邹伯见他朝着主屋的方向看了眼,便将他扶回了主屋门前。
远远听见少女同丫鬟们的欢声笑语,秦陌晃了晃脑袋,抬起双眸,竭力朝着屋内看去。
只见那一道熟悉的俏影,坐在圆桌前,展示着自己给小娃娃做的小衣,一时笑嚷“晋哥哥那脾性,估计是想要个乖巧的女儿”,一时叹笑“朝朝的肯定是个儿子,叫你们同我赌,你们又不敢”。
秦陌的身形头重脚轻,迷离的双眸,越靠近门口,却越发明亮。
他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瞧,直到她发现正对着门口的丫鬟双手忽而拘谨向前,下意识转过了头,看到他的那瞬间,她的唇角缓缓平了下来。
看见他,她就这么不开心?
秦陌不由在门前止了步子,轻推开了邹伯的手,目不转睛地将她望着。
兰殊见他不动,神情亦是莫测,这么多下人眼巴巴地张望着,她只好干咳一声,起身上前迎接。
迈过门槛,一靠近,兰殊便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味。
“这是喝了多少?”兰殊问道。
秦陌不语,只朝她伸出了手,要她掺扶的意图,再是明显不过。
兰殊搭上了他的臂弯,刚把他扶进门,回头便吩咐银裳她们去准备洗漱水和醒酒汤。
侍女们遵嘱尽数走了出去,转眼,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秦陌长身玉立在衣架前,看了她一眼,冲她张开了双手。
兰殊见他示意更衣,回头想把元吉喊回来,朝门口走了不过两步,秦陌忽而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反身,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引来一阵短风,摇灭了外屋高几上的烛火。
兰殊微微瞪圆了眼,芙蕖小脸受里屋泄露出来的昏黄光线一照,犹如一块泛着光的暖玉。
秦陌背对着光影,整个人除了一道冷硬的轮廓,什么也看不清。
兰殊双手握拳,推在他胸前,刚喊了句“世子爷”。
秦陌将她成拳的手掌一握,往上一提,便按在了她头顶的门板上,语气意味不明道:“赵桓晋是晋哥哥,盛长昭是朝朝,而我,是世子爷?”
这姿势,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他这动作侵略性十足,兰殊猛地挣了挣,没能挣开,美眸圆瞪了会,在他适可而止的笔挺站姿中,趋渐平静下来。
估计和上回喝醉抱她一样,一时糊涂了。
兰殊眉宇微蹙,不由抬起双眸,试图同醉鬼说理道:“不喊世子爷,那喊什么?”
秦陌望着她在黑夜中如画的眉眼,不知想起了什么,认真回答道:“喊我名字。”
兰殊眉宇蹙得更深,刚想说这不合适。
“喊我,秦子彦。”秦陌道。
昏暗中,只见兰殊的睫羽颤了一下。
可任他后来如何重复开口,甚至带出了一点讨好的要求,她却咬紧了齿缝,不肯出声。
秦陌凝着她倔强的眼睛出神,几不可闻呢喃了句,“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像她。”
永远不会像梦里的她那样一见他就笑,不会吃醋,不会撒娇,也不会黏着他。
连喊一句他的名字,都是满眼的心不甘,情不愿。
兰殊没太听清,低声询问:“你说什么?”
秦陌轻嗤了下,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不问问我去哪了?”
兰殊下意识道:“不是和卢四哥哥在一起吗?”
秦陌一顿,蓦然回想到卢尧辰站在门前等他的模样。
他此前还疑惑四哥怎么会特意在门口等他。
原来是她喊来讨他开心的。
好极,妙极。
秦陌忍不住咬了下牙,松开了她的双手。
兰殊在心底悄无声息舒了口气,正想着把卢尧辰喊过来宽慰他,果然是明智之举。
秦陌站在她身前没有挪步,转而,钳起了她的下颌。
他一开始的力道有些重,透着些莫名的怒火与置气,兰殊嗅着他身上重重的酒味,一时间不敢说话,眼睫轻颤了不过两下,便勾得他生出了不忍。
秦陌再度松了手,双手撑在了她两耳边,自嘲地笑了声。
笑完之后,也不知就这个姿势,僵持了多久,他低头朝她道:“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还没有想好送什么生辰礼给你。”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紧贴着她的额间,兰殊随便抬个头,便能触及他凉薄的双唇。
少女不敢轻举妄动,默然了片刻,只听他问道:“还是想要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