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彻底落了回去。
这件事,也被她藏在了心里,谁都没有说过。
而后等到周泽有了钱,她竟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起来。
更是和周父周母商量着,想方法,把周泽手里最值钱的东西——他的房子给骗过来。
“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周泽颇感奇怪地问。
周大姑道:“你那个毛病,做啥人家能要你?”
周泽呵笑。
周父也道:“识不得人,你说说你能干什么?你跟残疾人有什么区别?”
周母扁着嘴,俨然慈母的形象,她劝道:“小泽,别人会看不起你。”
周泽自嘲地冷笑了声。
在本应该最爱他的父母眼中,他是不完美的,存在缺憾的物品,当这份不残缺暴露在别人面前时,他们选择了抛下他。
可他不是物品。
他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会流血,会流泪,会感觉到痛的人。
“你们常说,没有你们,就没有我,是你们给了我生命,不然我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周泽疑惑地看着父母,“所以你们到底给了我什么?”
“不健康的身体,贫苦的家境,冷漠恶劣的对待?”
“我们把你生下来了啊!”
“生下来?”周泽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然后让我来面对地狱一样的开局?”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反了你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白眼狼——”
叶湘看见,从进来后就一直笑着的周泽,终于不笑了。
他扯扯唇角,对着这三个血缘上最亲近,内心上却最疏离的人说道:“我这么些年唯一学会的一件事,就是一次次跌倒在泥坑中后,该怎么站起来。”
“照你们所说,我本应该一事无成,可我比你们所有人过的都要好。”
“你们见证了我把一手烂牌打成王炸。”周泽走到房屋报警按钮旁,面无表情地摁了下去。
他感叹,物业费贵得滴血不是没有价值的,现在不就物尽其用了?
“现在,你们也该见证一下,你们是怎么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了。”
‘叮咚’的门铃声响起,保安来的比周泽想得要快上很多。
他把门打开,而后对着三人说道:“麻烦你们,把这些人请出去。”
保安自是知道业主是谁,听周泽发话,他们手持警棍和防爆盾逼近了周父三人。
窝里横的人到了外面,看到十来个人围着他们,心里已经有点发怵了。
周父想像对待周泽一样,拿东西打人,刚抬手,就被保安摁在了地上。
其他人一拥而上,管是想走还是不想走,统统架着抬了出去。
难得老实了一会儿的何晨光意识到自己要被弄出去了,肥胖的身子粗泥鳅一样扭动了起来。
还未变声的小男孩撕心裂肺地叫唤:“这是我的房子,我不走!妈!我不走!”
周大姑顾不上心疼自己的大胖儿子,一起被拖了出来。
周泽靠在门边,对保安队说道:“以后见到这些人,不要放进来。”
保安队的队长当场将三个人的照片拍了下来,发到物业管理人员的群中。
而后十几人抬着三大一小消失在了周泽的眼前。
门关上之前,叶湘还能听到对方的咒骂声。
人走了,周泽将窗户打开通风,东西扫到一边,喊着叶湘在沙发上坐下。
“我记得初中的时候好像学过一篇课文,叫陋室什么的?”周泽此刻,还有心情调侃自己的处境,“我算不不算现代版的?”
叶湘道:“要是刘禹锡看到,大概会重新为你写一篇《陋室铭》。”
周泽弓着身子,手支在膝盖上,垂着头,向叶湘摆手道:“算了算了,好歹我这里不漏风。”
而后便是寂静的时刻。
叶湘从天蒙蒙的灰,陪周泽坐到天彻底黑下来。
客厅里的灯被他关了,他坐在沙发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像是一尊雕像。
叶湘也就那样静静地陪着他,并不说话。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叶湘看了眼,是白鲨打过来的。
周泽动了动僵直的身体,抬头见叶湘准备按断,他道:“接吧,可能是找我的。”
电话接通后,白鲨果然问道:“周泽呢?你能联系上他吗?”
“我们在一起。”
“叶湘,你把电话给他,我有事找他。”对待叶湘时,他说话的声音还是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