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父爱爆满,眼里、心里全是自家的孩子。家里只有孩子的百日照,他每日都会把孩子的照片拿出来反复看,每次都会跟媳妇说他家两个孩子脑袋大,看着就有出息,每次听媳妇说孩子小时候的事,林东总是听不够,模糊意识到媳妇口中的那段时间,他的记忆里好像只有酒和林南。
林东心虚极了,把生姜搬到自行车上,呼哧呼哧骑车离开。
林东送生姜回来,林北把铁锨插||进地里,走到林东身边,看了一眼林东的头顶,他回去继续干活。
林东一脸迷茫摸头顶,等他明白过来林北刚刚在跟他比身高,他嘴硬说:“我是大哥,我铁定比你和老二高。”
“下次嫂子给你做鞋,你让嫂子给你的鞋底做厚些。”林北扭头笑着喊。
“孩子不会说谎,我就是咱村最高的。”林东嚷嚷道。
林北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林东拒绝体会,他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村里的大高个,还缠着林北,非让林北认同他。
正在抖生姜上泥土的徐红英手背蹭不在光滑的脸,把几缕掺了几根银丝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见余好好目光怔怔看兄弟俩说闹,递给余好好一个眼神,余好好笑了笑低头干活,耳畔隐约回荡婆婆和几个婶子说一个孩子冷清,两个孩子不够热闹,三个孩子勉强够热闹,又说人老了特别怕自己孤独,怕孩子孤独,她们得出一个结论,大家还是得多生孩子,又说起她有了儿子,如果她实在不想生孩子,可以捡一个女娃养养,毕竟自从实行计划生育,扔女娃的人多,想捡一个女娃养很容易。
余好好体会到了多子女家庭的热闹,会羡慕,却不会给聪聪弄出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林东运了几趟生姜,工程队成员陆陆续续到地里帮忙干活,大家说说闹闹,也没少干活。
傍晚,徐红英婆媳俩先回家,林北和大家落在后面走着聊天。
平凡的他们声音高阔、悠扬:
“我一得空,我爹娘、老叔就让我说城里的事,我刚开一个头,我家孩子马上搬个凳子坐到我面前听我说话。”
“我家孩子没有你家孩子老实,那孩子是一个皮猴子,不是往我腿上爬,就是往我背上窜。”
“我家孩子长大了,看大合照能够知道她爸爸23岁啥样子,她有孩子,她的孩子没有机会知道她5岁啥样子……过两天我带她到县里照相,下年我家盖了新房,我要把照相师傅请到家里照相,以后我家孩子可以指着相片告诉她的孩子外公外婆家在八四年住上了新房。”
“我家孩子是班长,学问好,等到下年我家盖了新房,也请照相师傅到家里照相,还让我家孩子写一篇文章,我得把它保存好,以后读给我家孩子的孩子听。”
“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没有八三年活的有滋味。”
“那什么,报纸上不是说了嘛,在工作中寻找人生意义,实现那什么价值,不管你平凡也好,伟大也罢,你都是值得人尊重的,咱们找到了人活着的意义,也算实现了价值,所以活的那么有滋有味。”……
林北含笑听他们说话,到了岔路口,他们往村里走,林北兄弟仨往池塘那里走。
三家孩子都在,捧着红糖花卷在路上跑,看到三兄弟欢呼着奔向他们。
三兄弟继续往前走,孩子们像小鸡崽一样围着他们往前走。
孩子叽叽喳喳跟小雀儿似的,林志炳咬着红糖花卷走到墙拐伸头瞧,看到孩子们扒着儿子们走路,记忆中的一幕和这一幕重合,不过年轻时候的他没有儿子们好脾气,他记得他从公社回来,几个崽子奔向他叽叽喳喳问他镇上都有啥,他嫌他们吵,恼他们绊住了他的脚,导致他迈不开步子,自己气的跳起来一人给他们一脚。
林志炳瘪鼓嘴,祖祖辈辈都这样,只要孩子吵到老子,老子随时可以骂他们,给他们一巴掌,踹他们一脚,他二十来岁也没少被他家老头子拿着荆条追着满田野跑,儿子们太惯孩子了,这样养出来的孩子一准没有出息。
嘿,厉害的人想法跟大家反着来,说不准儿子们养出来的孩子还真会有出息。林志炳耷拉的眉梢上扬,哼着喜庆的歌钻进灶房。
兄弟仨来到林志炳面前,互看彼此,都不清楚小老汉高兴个啥,不过小老汉做的红糖花卷怪好吃的。
林东兄弟俩吃饱喝足,嘴巴一抹,林东跑到厢房抱一个罐子跑进灶房,林南从菜厨里拿出一个碗,迫不及待掏罐子里的红糖蒜装碗里,扭头露出两排大白牙说:“爹,红糖花卷吃多了有点腻歪,你下回做些辣椒油花卷,葱油花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