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走进后院,推门进屋里,把聪聪从桑超英怀里掏出来,用自己的衣服把小家伙裹起来,他抱着人离开。
林北回到宿舍,余好好坐在窗户前擦头发。
他把聪聪放到床上,给他套上一件背心和裤衩,他从信封里拿出一张澡票,端盆出门,到澡堂痛痛快快冲了一个澡。林北回到宿舍,把湿衣服搭在窗户外边的竹竿上,关上门,他进入卧室,见余好好眼皮黏在一起,头抵到桌子上,她迅速直起身体,甩了甩脑袋,眼睛睁的和铜铃一样大誊抄笔记,林北上前合上课本:“你现在大脑混混沌沌,记笔记效果不大,不如睡一觉,等你大脑清醒了,你再抄笔记,事半功倍。”
余好好干脆利落丢下铅笔,眼皮合在一起摸着躺在床上,把林聪捞进怀里,下一秒就进入了梦乡。
第091章 91
林北走到书桌前坐下, 翻开数学课本复习正负数、有理数、数轴、相反数、绝对值以及有理数的运算、乘方及法则。
这些知识点了然于胸,林北动手写习题,并把自己对于知识点的理解写在一张大白纸上。
桌椅拖拽的声音没了, 充满烟火气的絮叨声没了, 响起了其他声音, 急促交融的呼吸声骤停,“嘎吱——嘎吱——”声消失, 整座宿舍楼彻底安静了下来, 外边传来“沙——沙——”声, 初秋的风携带凉意浸入屋里,林北抬头, 窗户半开, 满屋的灯光穿过纱窗泄了出去,林北站起来, 放下铅笔去关窗户,一根根白色的竹子映入他眼里, 林北打开半掩的窗户凑近看, 原来纱窗用尼龙网做的,质地粗,而且是蓝色, 上面印有竹子。
他之前只顾着检查门窗插销,没注意看窗户,才没发现余好好给窗户安上了纱窗。
他们没有毛巾毯,也没有小薄被, 到了下半夜娘俩没盖东西, 肯定冷,林北关上窗户。
他到客厅, 拿起暖瓶给自己倒了半茶缸开水,端着茶缸回到卧室继续整理知识点。
茶缸里的水没了,一张一米宽的正方形大白纸上写满了字,林北拉了一下电灯线,屋内一片漆黑,他抹黑爬到上铺睡觉。
大概早晨五点半,这栋楼动了起来。
余好好鲤鱼打滚跳下床拉灯,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楼下也有交谈声,余好好迈向客厅的脚收了回来,跑到窗前,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朝外看。
林聪一脸懵看着周遭的环境,四仰八叉打了一个哈欠,果断翻个身爬到床边,低头寻找什么东西,腾腾挪到梯子旁,扒着床框下地,小脚脚踢进爸爸的拖鞋里,趿拉拖鞋朝妈妈走去,仰头双手交叉握住,龇牙说:“妈,我看看。”
余好好单手抱起他,另一个手肘抵着窗台,视线穿过纱窗落在面含笑容的人身上。
林聪手抵着窗台,奶呼呼的脸蛋贴在纱窗上,眼里是墨绿色树叶的倒影和暖色路灯,各色各样的人从下面走过去,有衣着鲜亮、烫羊毛卷的阿姨挎着时髦的包包骑车离开,有穿着考究、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的奶奶拎着暖瓶边聊天边走路,有和爸爸一样的小伙子抱着厚厚的书步履匆匆离去,有穿着背心的爷爷在小道上跑步,也有戴着眼镜的一群爷爷一块儿离开。
林北爬梯子下床,端着盆到水房洗漱,回来把盆放到窗台上,把暖瓶里的开水倒进茶缸里,又从信封里抽一张热水票,拎着暖瓶离开。
昨晚刮了一夜风,落了一地的树叶,林北踩在树叶上,恍惚听见了清脆的声响,他抬头,道路两旁的绿荫仿佛陷入了沉睡,路人从树底下走过去,也惊扰不醒它们。林聪澄清的瞳仁和两排墨绿一样沉寂,一个个鲜活的人从他眼里掠过,没在他眼底掀起一丝涟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里,林聪眼睛一亮,乐得露出糯米牙,脸又凑近纱窗,喊:“爸爸。”
林北往这边看,林聪又响亮喊了一声:“爸爸。”
余好好眉眼弯弯朝他挥手。
林北挥了挥手,拎着暖瓶到水房打水。
水房建在一个坡子上,是一间平房,后面是一块小树林,右侧是两栋建于五十年代的宿舍,外墙皮全是霉斑,两侧的墙壁被爬山虎占据。林北蹬了两个平台进入水房,一个大爷坐在破凳子上,面前是一张破旧的双人桌,手底下是一个票盒,林北把水票放到桌子上,到水池处打水。
林北拎着暖瓶离开水房,此时路灯已经熄灭了,清洁工挥动大扫帚扫道路,林北从清洁工身边走过去,走进教职工宿舍,他上了二楼,发现门是锁着的,他站在门口等余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