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好不甘心!
群臣嘴上不说,心里总有几分不甘愿,散朝的时候,三三两两簇拥着朝两边走去,下意识地避开了樊伉。
樊伉也不在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殿外,短短一段路在群臣避让的举动中硬是走出了唯有独尊的气势。
这届领导班子有点不太行啊,才能如何暂且不论,胆识倒是真不算大,一个金钱战术就把他们打垮了。
果然还是金钱的力量最强大,以后再有人敢惹自己,就拿钱砸死他!
四周围观者众多,表情不一,钦佩者有之,愤恨者有之,事不关己者亦有之,尽皆不语。
樊伉在如此丰富的眼神注视中昂首走了出去,出得宫门,找着自家的牛车,动作无比敏捷地钻了进去,一连声催促道:“走走走!赶紧回府!”
驾马的车夫乃是昔日樊哙部将,因受伤无法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如今在樊家养老。
车夫见樊伉神色急促,也不多话,赶着牛车就往北阙甲第而去。
乘光好奇道:“郎君何故如此慌张?”
说着还从车窗探出头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事让自家郎君失了往日的风度,慌慌张张的倒像是担心害怕着什么似的。
“不赶紧回府,只怕要被人打。”无名面无表情地道。
樊伉搓了搓冻僵的手,不好意思地道:“他们不敢的。”
见无名不信,他又补了一句:“宫门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敢打我明天我就找陛下哭诉告状,让陛下去罚没他们家全部财产,陛下现下正缺钱,肯定不会推辞。”
乘光嘿嘿直笑不说话。
郎君这一招太狠了,要换了是自己肯定也想打人。
牛车里烧着炉子,樊伉靠近炉子烤火。
新建的未央宫冷冷清清的,偌大的前殿连火盆都没有一个,在殿中站了许久,他都快冻僵了。
无名往他手里塞了个小手炉,说:“你就这么相信你那个表兄?”
说到表兄的时候,语气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在他心里,全天下的贵族只有郎君称得上好人,其他的都一个样!
皇帝也如此。
樊伉机敏地嗅到了某种危险的信号,求生欲十分旺盛的他脸上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天底下我只信你。”
无名“嗤”了一声,不说话了。
乘光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催眠自己就是根木头,根本没耳朵,完全没听到郎君和无名公子说了什么。
牛车在霸城门大街上行走了片刻,转进北阙甲第。
自打萧何病故后,丞相之位空了下来,谁能继萧何之后为相便成为了长安城最热门最受关注的事,平素就门客不断的北阙甲第似乎比往日更热闹了,时不时地便能看到本地或者外地的牛车出入。
这个时候还没有科举制度,选官基本靠熟人举荐,所以名声和人脉很重要,为此北阙甲第的大佬们的宅邸一直都十分热闹。
可樊伉闹出了捐款这一出,只怕明天这样的热闹场景就看不见了。
真是造孽。
“不知道这回又阻碍了谁的晋升之路,我果然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么?”樊伉不那么真诚叹息一声,引得无名和乘光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还是想好怎么跟你阿母解释吧。”无名的补刀技术最近练得越发熟练,补刀时机恰恰好。
樊伉满腹感慨顿时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吕媭确实还不知情。
最近她一直忙着给樊伉相亲的事,府中的事难免有些疏忽了,再者以往刘盈和吕雉也会时不时地召樊伉进宫,她以为今天也一样,并没有放在心上。
樊伉回来的时候,她也刚刚从外面回来,母子两个在大门口遇上了。
吕媭下了牛车,朝儿子招了招手,随口问了一句:“你又不过问政事,陛下和太后唤你做甚?”
“前几天我把建信侯的儿子打了,今日建信侯找陛下告状,陛下和太后唤我过去对质。”
吕媭有点兴灾乐祸:“被骂了吧?活该!”
至于儿子打人这件事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叫个事。
全长安城差不多一半的纨绔尤其是那些不成器的纨绔被她儿子打的多了,书院里三天两头就有人被先生打手心,她儿子早先也在书院任先生,打的手心也不少,她早就习惯了。
“嗯。”樊伉道,“我觉得陛下和姨母骂得很有道理,深感羞愧,所以决定自罚百年俸禄以示悔过,够诚了吧。”
“该罚。”吕媭“嗤”了一声,觉得有哪里不对,反应过来,猛地转身,瞪着一双和她这个年纪不符的漂亮大眼睛,话都有点说不顺溜了。
“你你你你——”
眼珠子转了转,吕媭的大脑瓜子迅速计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