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岐玉确实无法带他走,无法给予的承诺他不给,但可以给出的承诺他必做到,“曲,你等我,很快我便会将你接回秦国。”
“好,我等着公子来接我。”
安慰完曲,告诉曲不必给他收拾行李,届时他们要骑马越过郑国关卡,东西越少越好后,秦岐玉托人将褚哲请到了祖父的小院中。
他详细将褚卜平日里的习惯,诸如早晨几时起、午睡多久、爱食羊肉但食之上火需配绿菜,就连几日刮一次胡须,剪一次指甲都一一告知。
怕褚哲记不住,他将其全部整理到了布帛上,交给褚哲保管,又反复叮嘱,“曾大父近日食量渐长,精神头比前段日子要好上不少,若他想出门走走,尽管安排人跟随便是。”
“因他如今年岁大了,特别要注意别让他摔着,以往每半月请一次巫医看诊,现在可改为每七日一次。”
褚哲捧着叹息一声,感慨秦岐玉为人细腻,又为他这份照顾褚卜的心而欣慰,亲父疼他教导他,也算没白疼。
一切准备就绪后,也不过才过了三日光景。
在临出发的前一晚,褚时英嘴里咬着秦岐玉的衣服,不让自己出声,两人很是孟浪了一番。
事必,秦岐玉拥着褚时英,说道:“时英莫怕,这一路上我都安排好了。”
褚时英长长舒了口气,她怎能不怕,她都不敢想象,若是跑不出去被抓回来会怎样。
秦岐玉便道:“你若不安心,想想我们携带的东西、备下的马匹,都是用你的金子砸出来的,不信我也总要信自己的金子,是否好受了不少。”
褚时英:不,更心痛了,她的钱。
不过被秦歧玉这么一打岔,她担忧之心确实散去不少,窝在秦岐玉肩处睡着了,秦岐玉揽着她,在脑中模拟了一遍行走的路线后也跟着她睡去了。
次日天还没亮,两人点着油灯起。
秦岐玉一身纯黑劲装,双臂扣铁甲护腕,牛皮腰封裹身,外罩翻毛大氅,大腿外侧绑着短剑,小腿上则绑着匕首,看着干练精悍。
褚时英则一身火红胡服,手戴半截软牛皮手套,外罩一轻便白裘,腰带上别一匕首,神采奕奕。
二人一出门,便见祖父屋子也亮起了油灯,褚卜早早就穿戴整齐,一袭青袍清华隽秀,手上还提溜个宽剑。
褚时英看见宽剑,那离别的愁绪顿时就散了,宽剑打人是真疼啊,她小腿肚子都要抽筋了。
褚卜招呼他二人上前,他二人齐齐跪下,这一次褚卜没让他们起来。
他训导两人到了秦国之后要互相扶持、做事有度、步步为营、徐徐图之,然后拿起宽剑,在褚时英下意识闭眸时,轻轻地一人拍了一次。
用质朴的语言道:“但曾大父更希望你们好好活着,不必过多担忧我,我已决定,回到褚宅后,便闭关著书。”
“曾大父。”褚时英两滴泪缀在眼下,长睫湿润,知道这是祖父怕他们行动失败,给他们的退路。
有他在郑国著书为引,郑王必得放他们一马。
褚卜见她哭了喝道:“出息!”
“我将毕生所学著书,你应为我开心才是!”
褚时英以头磕地,“时英贺曾大父。”
褚卜又看向一脸凝重的秦岐玉,叮嘱道:“时英便交给你了,盼你能在与她冲突时,想想她的好,另外你身子骨终究还是弱些,这一路奔逃更耗心血,等到了地方后,切不可心急,先将养好身体。”
秦岐玉哽咽,“曾大父。”
“好了,”褚卜将宽剑递给秦岐玉,“此剑跟随我一辈子,如今我将它送你。”
秦岐玉郑重接剑,“谢曾大父。”
“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两人深深看了一眼褚卜,将其相貌刻进脑海,再次叩首,携宽剑离去!
屋外三三正等着他们,褚时英看着这个比刚来时蹿了一个头的三三,说道:“曾大父就交给三三你照顾了。”
三三抹着泪,“知道了时英,你放心吧,你们一路小心。”
褚时英颔首,替秦岐玉将宽剑绑在后背上,走前在小丫头头上揉了揉,“走了。”
院外,两匹马踢踢踏踏吃着枯草,两人翻身上马,“驾!”
迎着消散的月光,两人越过麦田,奔向西方,马蹄声在空旷的田野里“踢踢踏踏”。
一直到月色彻底消融,阳光普照大地,两人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人影,十个全副武装身穿郑国甲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颇有威严。
秦歧玉勒紧缰绳,褚时英紧随其后,两人停下后,那十人也纷纷下马,他们从头到脚,只露两个眼睛,将两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