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丝绸般缠绕在皮肤,段京淮倚在阳台围栏上,抓了把额前的刘海儿,声线慵懒地应了声:“啊。”
谢景廷一听,敛眉肃道:“你知道?”
段京淮点了支烟咬在嘴里,视线透过落地窗看向里面睡得正香的时屿,不疾不徐地吐了口烟雾,眸色低沉又柔软:“知道。”
时屿一张瓷白透亮的脸在日光的照射下像隐隐发着光,浓密的睫翼安静地垂着,指节缩在宽大的浴袍里,露出一点圆润如玉的指尖。
模样没了平日高不可攀的冷冽感,呼吸绵延悠长,那脸乖的要命,任谁看了也忍不住心生爱惜。
谢景廷愣了下,又问:“时屿也知道?”
段京淮敲了两下烟蒂,声腔懒散地勾唇:“你真以为时屿真的就能那么轻易的放过赵麟?”
谢景廷沉默了片刻,缓慢猜测说:“所以,其实时屿很早之前就知道平邹这个项目有问题,才故意在竞标会上输给赵麟的?”
“嗯,他也是做背调的时候发现的,而且赵麟还买通了君逸项目专组的总监,想要从时屿手里拿下这个项目,”段京淮说,“时屿发现之后,便将计就计。”
“为了能在这个项目上压时屿一头,赵麟也是付出了不少。”
谢景廷:“平邹的问题很大,恐怕不止是吃官司这么简单……时屿下的这盘棋,可真是高。”
段京淮勾唇笑了笑:“我老婆,天使面孔,小恶魔的心。”
谢景廷倒吸一口冷气:“时屿比你还狠。”
段京淮挑眉,并不否认。
“别忘了晚上来聚餐。”
“嗯。”
挂了电话,段京淮迈进屋内,时屿已经坐起来了。
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额前凌乱的碎发清凌凌地束上去一撮,看上去天真又无辜:“什么事呀?”
段京淮揉了下他的发顶:“谢景廷让我们晚上去参加聚餐。”
时屿懵懵地“哦”了一声,又倚着段京淮的怀睡了过去。
段京淮桃花眼微弯,近乎虔诚地把人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
夜幕降临,半山庭院的别墅里格外热闹。
郝帅跟程晟在刚才的VR游戏中输给了时屿,两人愿赌服输,正站在舞台上跳女团舞,惹得台下所有人都啼笑皆非。
沈知年端着红酒杯独身一人来到偏台。
夜色如泼墨般浓稠,从半山腰俯瞰整座城市,灯火阑珊,四处皆是繁华的人烟。
片刻,身后有沉闷的脚步声想起,他眉骨动了动,抿了口红酒,扬声道:“不留在里面陪时屿?”
段京淮站到他的身旁,手臂懒洋洋地撑在栏杆上:“你要回美国的事情,不打算跟他说一声吗?”
沈知年笑了下,用玩笑的语气说道:“万一他舍不得我怎么办?”
段京淮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两声。
沈知年摇头,无奈地:“等到了我再发消息给他就好。”
虽然当初并不是一起回国的,但他要一个人回去,心里还是有些落寞。
段京淮看着他,沉声道:“别太专注工作,有空多回来,谢景廷酒窖里还有不少好酒。”
沈知年眉眼染上温润的笑意:“我会的。”
“但是,如果你敢欺负时屿,我无论在哪儿,一定饶不了你。”
他说着,抬手碰了下段京淮的红酒杯,仰头。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偏厅响起,泛起一层层波纹。
段京淮轻嗤一声:“痴人说梦。”
说完,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时屿从屋里走出来:“你们聊什么呢?”
段京淮立即回道:“没聊什么,随便聊聊。”
“神神秘秘的,”时屿眯了眯眼,睨着他,伸手在他腰间戳了一下,“段京淮,你敢跟我有秘密了。”
段京淮攥住他的手,握在掌心里,轻哂:“不是我的秘密。”
时屿稍怔了下,转而看向沈知年,很快便反应过来:“抱歉,知年哥。”
沈知年眸光轻颤了下,微扬的唇角动了动,有些僵。
朋友终究是朋友,tຊ时屿向来都是,把他划开在界限之外的。
哪怕他给他再多的关心和偏袒,他也不曾回头多看他一眼。
这样也好。
他突然庆幸时屿的迟钝。
起码他还能站在朋友的角度,能占据他人生中的一个角色。
沈知年溢出苦笑,他牵了牵唇,声线仍旧低而温柔:“没关系。”
说完,他拢了拢大衣的领口:“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
偏厅的门被关上,段京淮突然想到几个月前,他为了时屿去跟沈知年赛车的事情。
那时的他从未敢想,原来他跟时屿的心一直都靠的这么近。
心口被一片酥麻,他放下红酒杯,将时屿揽进怀里,手臂收的愈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