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从哪儿听到什么风声,这些案卷里还有关于蒋贤伟的案子?
他不敢再细想下去,心中已有决断。
此地不可久留。
——
客院那边没人敢去惊扰。
周礼、周盈兄妹在各自房中安睡。
谢书棠洗浴过后等了好一会儿,今天在村庄走得太累,她等得直打哈欠,不知那位冥修前辈今晚是否过来。
“昨夜前辈已经说得够全,今夜想来没事。先睡吧,前辈若来,有事自会叫醒我。”
因为她畏寒,客院的升温阵法一到夜间便有人启动,把房间热得暖烘烘的。
实在适合睡觉。
谢书棠躺下,盖好被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的梦里都是那位冥修前辈。
——
在谢书棠隔壁,她梦中的冥修前辈正在打坐。
听房内脚步声哒哒个不停,庄青鱼睁开眼,目光追随晏池左右晃荡,看他在房间里飘来飘去。
“师弟,你在找什么东西?”
晏池闻言停下脚步,边转身边嘀咕:“师姐,我洗脸的那张帕子不见了。”
那张帕子上绣的游鱼花样他还挺喜欢,怎么出门一趟,回来就找不着了。
晏池挠着后脑勺,回忆最后一次看到帕子是什么时候。
庄青鱼问:“什么品阶?”
“品阶?”晏池眉头拧在一起,“不记得了,那张帕子上的锁水阵法刻得挺精巧,湿水挺均匀,应该已经达到玄阶吧。”
他用的帕子一般是黄阶上品或黄阶极品,但也有些能达到玄阶下品或中品的。
庄青鱼听他说完,意味不明,回他:“可能被哪只老鼠叼走了吧。”
富贵狐狸用的洗脸帕子,拿出去也算是宝贝。
“什么鼠贼,连我的洗脸帕都不放过!”晏池见实在找不到那张帕子,只好从储物镯里翻出一张新帕子。
看新帕子上绣的花样,晏池有些挫败。
没那张好看。
“我先睡了,师弟你上床记得熄灯。”庄青鱼交代一声,在她睡的那边躺下,盖上她那床被褥。
晏池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不打坐了,还直接睡下。
这、这……
晏池瞬间小脸通红。
看看手里的帕子,他突然觉得这帕子将就一下也能用。
打湿帕子,快速抹把脸,晏池熄灭房中灯盏,轻手轻脚钻进被窝。
他面朝庄青鱼那边,侧身躺好,声音压得极低,做贼似的小声唤她:“师姐?”
不会这么快就睡着吧?
庄青鱼翻个身,转过来面朝他,问:“师弟什么事?”
“师姐,你今晚怎么不修炼?”晏池唠嗑的同时,裹着那层厚重的被褥,朝庄青鱼那边蠕动。
庄青鱼看他一点点拱过来,回他:“我今晚想睡觉,不想修炼。怎么了师弟,是我睡下让你不习惯吗?”
还不等晏池回答,庄青鱼学他碎碎念:“你若不习惯,我起来打坐就是,师弟你睡吧。”
“师姐!”
见庄青鱼掀开被子准备起来,晏池的手比脑子还快,赶忙伸出去拉住她。
“你睡就是,我能习惯的。”
晏池拉庄青鱼回来躺下,他也不停朝庄青鱼那边挪移。
终于,两人盖的被褥挨在一起。
“很少有人陪我睡觉,师姐,你陪我睡觉我格外安心。”晏池说着,自顾自地傻乐起来。
庄青鱼问他:“师弟家中父母与兄弟姐妹呢?”
“我是家中独子,还没有弟弟妹妹。爹娘平常很忙,我身体不好,他们一直忙于为我寻药续命……”
说到这儿,晏池这才猛地记起,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和她一起当修炼历练,当凌霄宗弟子,他太投入,投入到竟然忘了,他本是将死之人。
这样孱弱的身体,哪里承受得起另一人的心动?
“师姐,若我有朝一日死了,你——”
“嗵!”
庄青鱼屈指敲在他头上,“常听师父说,入夜后人就容易想东想西,就像你这样,可见夜晚并不适合闲聊。”
晏池还是很倔强地往下问:“师姐,若我有朝一日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若我说不伤心,师弟此刻就会伤心。若我说伤心,师弟向来心思纯善,听我伤心,自已必然也会伤心。”
庄青鱼叹一口气,“人非草木,师弟,我自然有情。”
也自然会伤心。
晏池往她那边靠近,脸上失落得不行。
他第一次,好想,好想活下去。
“我们且努力一次,看你能活多久,好不好?”庄青鱼朝他伸出手,手心贴着他的脸,“万一活到渡劫成仙,重塑身躯呢?”
不知为何,庄青鱼潜意识里就坚信,被挖心者亦能扛过九天神雷。
天有好生之德。
天无绝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