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而又愤懑的情绪仿佛一团乱糟糟的稻草,将她的心塞得满满的,这几天她被杜慕鄢耳提面命着想了很多事情,那一团乱麻却越发缠绕在一起,纠缠不开。
前方道路愈发狭窄,王瑾玲没好气地耷拉着脸,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不在焉地顺着杜慕鄢走过的路继续走下去。
这条路通往今日她们巡察的最后一处地点,检查无误后她们便将原路返回。
杜慕鄢大约是真气不过她的优柔寡断,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飞快,王瑾玲落后几步便无意间落后了一大截,眼前拦着一大片浓密的树叶枝杈,隔着茂密的树林早已看不见杜慕鄢的背影。
王瑾玲倒是不急不忙,她慢吞吞拨开面前遮挡住道路的树枝,心想杜慕鄢走得快,说不定已经去而复返,她只需在杜慕鄢折返时与她会合就好。
只是她不免又要继续被杜慕鄢一顿数落,说起来杜慕鄢也是为她好,担心她与上官藜错过。
只不过她反倒觉得如今这样也很好,她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上官藜不再来纠缠她,她也不去纠缠上官藜,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感情上的事情最怕剪不断,理还乱,她们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王瑾玲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没想到随着她轻轻点头的动作,前方居然传来两声沉重的巨响声,酷似妖兽踩踏地面的响动。
她被巨响声震得一哆嗦,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前方出事了,连忙大声呼喊了几声:“杜城主,杜城主……”
没有听见任何回应。
王瑾玲如今神行诀练得不错,可以随心所欲在各处穿行,因此一边呼喊,一边果断地催动内力身形一闪,瞬间移动向她预估中的出事地点。
眼前一暗又一亮,她已经飞速赶到杜慕鄢去往的最后一处巡察地点。
饶是她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睁开眼时也被眼前骇人的一幕吓得差点瘫软在地,直到重重掐了一把大腿,才勉强稳住心神。
空中漂浮着厚厚一层黑色烟雾,烟雾中隐约可见两个人影,两人各显神通战在一起,一人红色衣甲斗志昂扬,另一人一身黑衣张牙舞爪。无数根散发着黑烟的细线从黑衣人四肢和头脸上伸展出来,犹如章鱼的触手般伸向杜慕鄢,逐渐将杜慕鄢死死捆住,每一根细线都深深扎进杜慕鄢的身体里,将她的身体拉扯得扭曲变形,她却浑然未觉,依旧精力充沛地跟黑衣人打斗,甚至丝毫不落下风。
王瑾玲看得替杜慕鄢捏了把汗,忽然想起杜慕鄢是已死之身,与常人不同,或许她能利用这一优势将黑衣人击败也未可知。
然而在一旁观战片刻后,王瑾玲忽然发觉黑衣人通身乌黑,脸上隐约可见细密的鳞片状物事,瞧着也不像是正常人,杜慕鄢未必能占到上风。
她们二人修为都比王瑾玲高上不少,王瑾玲不敢贸然上前帮忙,只好心焦气燥地在一旁干着急。
不料顷刻之间情形突变,黑衣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骄傲地朝杜慕鄢面前扬了扬,得意道:“你的魂灯在我手上,只要魂灯一灭,任何人都休想阻拦我!”
杜慕鄢一挑眉,却也并未惊讶,只是嗤笑一声,朗声道:“我一个死人,何惧生死!”
反倒是王瑾玲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魂灯对于杜慕鄢来说非同小可,她日常全靠法术维系生命,魂灯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不想今日竟被别人摸走了。
更加惊悚的是,方才黑衣人一开口,王瑾玲就听出来了,她说话的声音与苏岑柔有七八分相似!
苏岑柔如今还在阴魂不散地祸害别人吗?
远处,苏岑柔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王瑾玲的脸,却全然没有将王瑾玲放在眼里,只是一门心思在和杜慕鄢周旋着:“你若不从,我便吸干你的精气,再捏碎你的魂灯,让你承受双倍痛苦,在绝望中彻底死去!”
“死人的福气,你也敢要么?”杜慕鄢笑得明媚坦荡,黑色烟雾逐渐笼罩住她的口鼻,使得她面目狰狞,但她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上空,令王瑾玲心思定了定,开始绞尽脑汁思索破解之法。
当日在许城城主府中,那位城主夫人也是类似的症状,当时上官藜曾将引出小虫的诀窍告诉过她,此刻情况危急,那破解之法在王瑾玲脑中居然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