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嘴里还有很浓的血腥味儿,可见她刚才那下多用力。
她用力抿了抿唇,声音细弱:“可是你这样……我怎么知道摄像头关了,你不就是故意让我以为摄像头还开着的吗?”
闻淮辞声线冷淡,“如果你对我信任,就不会有这样的以为。你应该相信的是,不管怎样,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他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撕开她所谓信任的假象:“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直播可能被关闭了,我在逗你。可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我在发疯,我想毁掉你。”
他低声,自嘲的嗤笑:“宓桃,这是信任吗?”
宓桃心脏陡然一沉。
是吗?
刚才她的第一反应是,他疯了,因为生气甚至要毁了她。
当着直播的面对她做出那样的事,让她毫无遮掩的落在所有网友眼前。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是啊,怎么可能呢?
她为什么会这样去想他,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
为什么那一刻,她丝毫也没想过直播有被关掉的可能?
她潜意识里,好像,真的从没有信任过他。
她好像对闻淮辞在内心深处就是怀疑的。
宓桃思绪混乱时,他忽然起身下床,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宓桃忽然很慌,条件反射去抓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他顿了顿,轻轻将她的手拿开,“出去抽烟。”
闻淮辞应该是压住了情绪,声音恢复了寻常:“你先睡,不早了。”
宓桃茫然:“抽烟……”
闻淮辞抽烟的吗?
一年了,她好像没有见过他抽烟?
然而闻淮辞已经离开。
宓桃僵硬的坐在床上,看着漆黑的房间。
他出去了,房间就重新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心慌意乱。
让人总有种什么东西在流走,如果她不做点什么,就会彻底失去的感觉。
宓桃忽然就待不下去了。
不行,她得同他说点什么,哪怕解释不了,也得说点什么才行。
把衣服穿好,她下床,顺着他离开的方向去寻他。
房间外是木质走廊,踩上去就吱呀作响。
她刚才听到他朝右边走动的声音,顺着刚才听到的吱呀声,一路走过去下了楼梯,进了后花园。
山里本就很静,今夜又似乎格外安静格外的黑,一眼望去,整片山竟然都没有一点儿光亮。
那些花园中的琉璃灯都停止了闪烁,黑暗像巨大的山石压下来,让人越发压抑恐惧。
可宓桃不怕。
那些幻想中极为可怕的妖魔鬼怪,在这时候都比不上内心那种失落来得可怕。
她有强烈的失去感,而她想抓住他。
宓桃走进后花园,看到了靠在假山石上的那道身影。
他背对着她,微微低着头,月光落在他身上像蒙上了浅浅的雾,有种快要羽化的脆弱虚幻。
她看不到他是不是在抽烟,然而那道黑暗中格外顾忌脆弱的背影已经足够让她心疼到窒息。
宓桃僵在了原地,忽然就不敢动了。
该和他说些什么呢?
要说些什么,他才会不那么生气,才能再开心一点?
虽然连宓桃都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发展成了这样?
是因为她在洗手间里那句无心的试探,戳穿了她伪装的信任,把她深埋心底的不堪展露出来。
那是她以为的,他的不堪。
闻淮辞当然听到了声音,也知道宓桃就在他身后不远。
可他没有回头。
眼帘低垂着,盯着自己指尖那点腥红火光,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其实不是忽然。
而是他一直在压抑,在忍耐。
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得见天光的黑暗,像是带着倒刺的藤蔓绞在他心脏,一直在肆虐。
他想让她记起,又怕她真的记起。
他时刻都踩在刀尖上,却又得在她面前极尽伪装,连一点痛苦模样都不敢显露。
可是她稍有一点的怀疑冒了头,她看他时的眼神稍有疑惑厌恶,他就无法克制了。
他想用尽一切方法告诉她,别怕他,别怀疑他。
他想用尽一切方法求她,求她把她的心给他,求她喜欢他。
可是好像不管怎么做,都很难。
她对他始终带着怀疑,抱着警惕。
她心中有一道防线,在阻止他进入。
那种无力感深深侵袭着他。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才好。
所以虽然说着永远不会伤害她,可在有些时候已经伤害到她。
就好像刚才。
他卑劣无耻的伤害了她,却还反过来责怪她不信任他。
她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变态,是个疯子。
闻淮辞闭上眼深深吸一口烟。
烟雾烧入肺腑,却缓解不了他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