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天边已经泛黑。
陈淮比他回来的早,他开门时发现他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电话挂断后,陈淮在暮色四合里往后望,目光和他对上:“想回去吗?”
俞景答的毫不犹豫:“什么时候走?”
陈淮把手机塞进兜里:“明天。”
俞景说好。
陈淮关上阳台门,进来时问:“吃饭了没?”
俞景摇头,看着陈淮进了厨房。他去洗了个手,出来时陈淮已经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坐着吃饭。”
俞景在外头待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闻见面香,汲着拖鞋走过去坐下:“这么快就煮好了?”
陈淮嗯一声:“就等你回来下面。”
俞景的脸埋在热气里,好像回忆里的寒冷都被这碗面的热气冲淡,最后妥帖的滑进胃里。
一碗面很快见底,陈淮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瓶热牛奶放在他手边。
李薇在世的时候,每天晚上也会给他热一杯牛奶送上来。俞景慢慢的习惯这杯牛奶,每次喝完牛奶才能睡的安然。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习惯已经消失很久了。
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心,陈淮把这个习惯替他捡了回来。
俞景吃完最后一口面:“谢谢。”
陈淮坐在他对面的小凳子上,闻言挑眉:“客气。”
俞景放下筷子:“沈嘉怎么样?”
“还行。”陈淮抽了张纸慢条斯理擦干净桌子滴的油渍:“那小子适应的快,这边训练强度也算不上大。”
俞景就点头:“那就好。”
他起身想帮着收拾碗筷,突然听见陈淮问:“你那个朋友最近不在北京?”
俞景拿碗的手一顿:“他最近去外地出差,怎么了?”
陈淮自然而然接过他手里的碗筷,边往厨房走边说:“没事,沈嘉让我问问你。”
徐州最近没怎么跟他聊天,倒是不知道这两人在北京是个什么情况。徐州这个人,看着好相处,其实不太容易交心,毕竟家里世代从商,脑子和身份摆在台面上,多的是交利的,交心的却少。就算有,也得再三斟酌着,怕掉进人家的陷阱里。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远,这方面徐州比他懂多了:“正常,他三天两头的就要出差,不出差也是赖在我家不走。”
陈淮人已经进了厨房:“他给你洗碗做饭?”
徐州那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干这些事:“他不会做饭,我们都是点外卖。”
陈淮没接话,厨房只传来一阵水声。
俞景去里面拿抹布,看见他挺熟练的把洗过的碗重起来沥水:“我买个洗碗机吧。”
陈淮看他一眼:“用不着。”
俞景想了想,确实用不着,毕竟他现在不住在这里,买了也是放着浪费:“那等我什么时候回北京了再买。”
陈淮把碗放进柜子里,合上门:“你又不会做饭,买它干嘛?”
俞景皱眉,总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我可以学。”
陈淮用洗手液洗了个手,妥协的很快:“行,那就买一个。”
他们俩都是空手过来,也就没什么要收拾。第二天一早陈淮就敲响俞景的门,把人喊出来吃早餐。
从这里到机场倒是不远,但俞景是个宁肯多睡半个小时也不早起吃东西的人。
被叫醒后顶着炸毛的头发满脸不爽的站在房门口。
陈淮面色淡定,说出的话更淡定:“吃早餐。”
俞景吐出一口气,忍下满肚子的起床气:“好的。”
吃完早餐两人出发去机场。
陈淮手里提着两个人的包,跟在俞景身后。他们的座位靠右,俞景就坐在窗户边,陈淮把包放到行李架上,坐在靠过道的位置。
飞机又一次钻进云层里,俞景坐在窗边上,目光不受控制般穿过透明的车窗,落在他旁边坐着的陈淮身上。
而被观察的人毫无察觉,正低头玩手机。他玩的是一款游戏,俞景对游戏不感兴趣,因此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只见他手指在屏幕上动的飞快。
不知道借着飞机窗玻璃反射看了他多少次后,俞景的眼睛终于有些泛酸。他闭上眼,想要缓一缓,却慢慢睡了过去。
飞机逐渐驶向远方,光影变换中,俞景靠着座椅,呼吸渐沉。
陈淮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抬头收起手机的,他不像俞景,只敢偷偷打量,相反他自然而然侧过头,光明正大的近距离观察起俞景的脸。
眼前的人睫毛很长,眼窝深邃又漂亮,因为闭着眼睛,眼睑处有一小片睫毛留下的阴影。侧脸看时鼻梁高挺,嘴唇偏薄,大概是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此刻有些干,但形状很好看。
来这里这么多天,倒还是这么白。
陈淮看了一会儿,从桌子上捞起水瓶喝了一口,然后伸手用手边搭着的外套挡在窗边上,遮住过于刺眼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