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碎他笨重的厚壳。
岑归年侧着脑袋,姜南看不清他偷偷翘起的唇角。
困意袭来,他在一路平稳向前驶近的车里和袭来的属于姜南的气息中渐渐合上双眼。
他在梦里坐在窗前观看了一场纷纷洒洒的雨,无波无澜地度过了他的一生。
自始至终,都有一道无言却又热烈的目光跟随他。让他知道,即使他不回头,他也会永远都在。
小茶几上的热腾腾的茶飘起了袅袅薄雾,岑归年顺着它飞旋上升的姿态抬头。
雨后初晴的天空云翳消退,天光乍破,直直地坠入他的眼中。
他在梦里睁不开眼。
再睁眼时,看到的是姜南忙乱中收回的手。
姜南不自然地碰了碰自己的鼻尖,“我停好车了。要不上去再睡,车库里有点冷。”
他在向他解释原因,可岑归年脑子里只飘过了一句“原来刚刚落在肩膀上的温热是真实的。”
梦里的视线长久到注视完了他的一生,那梦外的呢?
岑归年鼻间发出了声嗯,直到下车了他晕乎乎的脑袋也没想出个结果。
他身后的姜南也在想,想他刚刚的凝视有没有他察觉出来。
可惜胆小鬼永远得不到答案。
岑归年因为缺觉而变得沉重的躯体开了门,他稍微侧开了些身体让姜南走上前。
“你把指纹录入一下。”
“好。”
也许是刚才的心慌在作祟,他对岑归年的话总是潜意识地听从,没什么疑问就照做了。
门锁发出声清脆的叮咚,表示录入完成。
岑归年又把他带到了衣帽间。这个五室一厅的平层除却主卧,其他都是用来堆东西的。
岑归年之前保持独具的态度特别明显,还没有人在岑归年成功留宿过。空出来的房间他宁愿放些东西进去做第二个不伦不类的杂物间,也不会空出来给人住。
他自然也没想过要专门腾出个柜子给客人装东西。
客房的床垫是他昨晚临时下单,今早加急送来的。姜南来之前他还在擦完床架拆床垫,铺床除尘。
一切都只能怪岑归年太过不留余地。
姜南的衣服只能和岑归年放在一起。
姜南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妥当,把住行李箱对岑归年说:“其实我的衣服不多,放行李箱就够了。”
岑归年没同意,非但不同意,他还亲自在衣帽间监督姜南把衣服放进他腾出来的那块地方了才罢休。
姜南的衣服有一股属于他的味道,哪怕和他的糅杂在一起,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衣柜被填满了,岑归年的心好像也被填满了。
只是还是有些空了。归结于还是姜南带的衣服太少。
他的衣服姜南也能穿得下,就是裤子有点大……还是得买些新的。
姜南放衣服时露出的一截腰落进了岑归年的眼底,他看起来又瘦了些。
岑归年倒回自己的床上,再次入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客卧的床当时没怎么认真挑,才发现床垫还是有些硬了,而且床架因为放置太久老化了,翻身时总是会吱呀吱呀的叫。还是得挑一床新的才好。”
也就比他们在单人间里睡的那个好一些罢了。
当初在他那个还不足四十平的单人间里,他和姜南睡在一张摇摇晃晃的铁架床上,每一秒都有种要塌的风险。
那时他被前公司骗走了大半存款,为了省钱只能住在这种老旧的居民楼里。
明明是自己的家,他却表现的好像比姜南还不适应。他的腰被并不柔软的床垫硌得生疼,他不敢频繁翻身,烦躁地搂住了姜南的腰。
姜南的手轻轻按揉着他发疼的腰际,说话时嘴里都是薄荷牙膏的清凉味,“岑归年,等你以后写歌赚钱了,咱们就换一个又舒服又软的床。”
结果是姜南隔天亲自去了家具市场,各种比对后挑了张不错的床架,趁着岑归年上课不在悄悄换了。
他比岑归年还在乎他那点自尊心。
等岑归年回来时,姜南只说:“怎么说这也是我半个家吧?你既不让我交房租水电也不要我花钱布置家里,这房子我住起来可一点儿都不踏实。买个床,这家就算是我们俩共同的小窝了。”
“你就当为了满足我。”姜南的手指点在了他青黑的眼圈上,“何况你睡不好,翻来覆去的,我睡的也不好。”
其实让岑归年辗转反侧的何止是睡不好这件事?
姜南都懂,但他知道岑归年不想让他发现,他就只能装聋作哑。
“你要是再和我算这么清的话,那你这房子我可不来了。我回学校住去。”
岑归年张口欲言先被姜南的话堵住了。
岑归年从握住了他的手到抱住他的腰,只能干巴巴地替自己辩解:“我不是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