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周木木也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周煜林这才肯扭头看那个人一眼。
下一刻,他脑子猛然一昏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周煜林看见,靳修臣的棉服敞开着,握着匕首,朝着自己腹部捅了一刀,鲜血涌出来,染红了男人的白色衬衫。
靳修臣那样奢求地望着他,眼里满含悲伤,嘴角却是笑着的:“道歉够吗。不够吧。”
“那这样够吗……”
够得上换你的那点心疼吗。
好半晌,周煜林才吐出两个字:“疯子。”
靳修臣没再为自己解释一个字,他弓着身离开,仿佛背了一座山,每走一步都那么沉重。
周煜林却叫住他:“把孩子领回去。”
他上前将周木木直接塞到靳修臣怀里。
周木木还在哭着,周煜林看着孩子哭红的鼻尖,怕靳修臣对周木木不好。
又想起周木木被扔在雪地里,边哭边爬,让人心碎的场景,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他出声警告:“好好待他,不要再试图利用这个孩子,来逼迫我,威胁我。他不是你的工具。”
靳修臣眼里是稀碎的痛苦,在无力和心死下,竟也拼凑出了平静:“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吗。”
周煜林想起那些曾经,手逐渐攥紧,几乎毫不犹豫:“嗯。一个烂人。”
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答案,靳修臣还是惨白了脸,站不稳地后退了两步。
林敬见他情况不妙,忙上前来,暗示周煜林:“别说了,我这就带他走。”
周煜林淡淡地:“他就是一个烂人,天生劣种,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用跳楼去威胁爱人,会为了利用孩子把他扔在前夫家,会莫名其妙捅自己一刀。
这样丧心病狂,让人无法理解。
周煜林快要被这种无法理解,搞得脑子爆炸了。
尤其是一想到,他本来过得好好的日子,又被这个人搅得一团乱糟。
靳修臣就好像见不得他好一样,非要鬼似的缠着他,把他往地狱里拖。
周煜林就控制不住地,情绪变得激烈,看向靳修臣的眼神也冰冷至极:
“我看了剧情后,就该清醒的,不该产生一种救世主的错觉,还妄想拯救你,结果让自己被一个疯子缠上,超生都做不到……”
林敬听不太懂周煜林在说什么,但他看着靳修臣越来越糟糕的脸色,态度变得强硬:“不要说了。”
“他病了你不知道吗?”
周煜林:“我知道,但关我什么事。”
抑郁症而已,他又不是没得过。
林敬:“那你知道他病了多久了吗?他病了快十几年了。”
“你们还在一起时,他就病了,但你作为他的爱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周煜林怔了下,指甲猛然掐进肉里,有那么几秒,耳朵里有种空灵的声音嗡嗡作响。
林敬叹了口气:“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只是他都这样了,别再刺激他了。”
周煜林垂下了眼,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严重吗。”
林敬:“重度抑郁,加精神分裂。”
周煜林睫毛微颤:“是跟我在一起时,就病了的吗。”
林敬:“嗯。好多年了。”
周煜林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
难怪,难怪后来他觉得靳修臣的脾气,越来越坏,越来越暴躁,人也偏执多疑到让他难以理解。
原来是病了。
病了啊……
周煜林突然笑了下,双肩随着这声笑,颤抖了好几下。
林敬不舒服地皱眉:“你笑什么。”
周煜林看看旁边脸色惨白如雪的靳修臣:“我在笑,好险,差点被你们道德绑架,甩一个大锅。”
“我刚才回忆了我跟他过往的所有,然后我发现,我没有一点对不住他。”
周煜林昂首挺胸地点头,肯定道:“对,没有任何一点。哪怕是我不知道他抑郁生病了,在正式说出离婚前,我给他的爱都是最好的,给他的情绪陪伴,也都是最充足的。”
“为了照顾他越来越古怪的脾气,强烈变态的占有欲,和莫名其妙的不安,我连朋友都没有,事事以他为先,委曲求全。可以说,我超额尽到了作为伴侣的所有责任,我问心无愧。”
“但他呢?他怎么对我的?”
靳修臣脊背猛然僵硬,痛苦地别过脸去,不敢看周煜林。
周煜林字字控诉:“一年的冷暴力,对我时好时坏的,想起我来了,就回家跟我亲亲热热,不想应付我,连条短信都不回。”
“他不知道我在家等他吗?他知道啊,但他还是一句不回来吃饭都不跟我说,放任和享受我等着他,盼着他,看着我在期望他施舍一点爱的过程中,一点点暗淡下去,一颗心逐渐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