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礼脚一抬,踩着椅轮给他蹬走了。
韩远走后没一会儿窗外的天便沉了下来,赵思礼停笔,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几下,再一次看向窗外,过了大约两三分钟,起身关掉了显示器。
“啪。”
昏暗的办公室瞬间变得明亮,秘书回到位子上,继续整理会议纪要。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从里打开,业务部的负责人塌着肩膀从里头出来。
秘书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又将头低下。
林世桉很少发脾气,她入职这么久,从来没听他大声斥责过谁,可尽管这样,公司上下也没一人不怕他。
手边的固话突然作响,秘书立刻提起一万分的小心。电话是前台转进来的,楼下说有林世桉的访客。
她查了记录,林总今天没有约人。
“请问贵姓?”
电话那头换了个人,说:“我姓赵。”
姓赵。
“您稍等,我——”话音一顿,她后知后觉记起了什么,立刻起身,很是丝滑地接上上一句:“您稍等,我这就下来接您。”
“不麻烦了。”赵思礼说:“林总没有接我电话,等他忙完了,能不能请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在楼下咖啡店里等他。”
说完将固话还给前台,道谢后去一旁的咖啡店点了杯喝的。刚坐下雨就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将玻璃拍得啪啪响,赵思礼随手拿了本杂志,没翻两页就有人停在了他面前。
他抬头,冲着来人笑了笑:“下雨了,我来接你下班。”
“怎么不上去?”林世桉牵他起来,赵思礼破天荒没有避开。
“影响不好。”赵思礼问:“你忙完了吗?”
“没什么事了。”林世桉瞥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用手抬了他的下巴方便端详:“度数又高了?”
赵思礼不习惯在人前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头往边上偏了一下:“可能吧。”
他今天戴的隐形,一直觉得干干的。
“去看看吧。”林世桉没再碰他:“我认识一个不错的眼科医生。”
换平常,赵思礼大约又要找借口推,无非就是用眼过度,滴点眼药水睡一觉也就没事了,今天意外配合。
尽管不习惯在人前亲密,却在离开大楼后主动牵起了林世桉的手。
林世桉怔一瞬,问他:“眼睛不舒服?”
“有点。”赵思礼顺势点头:“你带着我点。”
他们去了市里一家有名的眼科医院,医生是曾经给林世桉做手术的那个,已经不常坐诊了。
这么小的问题却劳烦人家专门跑了一趟,赵思礼有些过意不去,对方却没当回事:“眼睛不舒服可不是小事,当初小林也是,死活不来医院,我特意跑去他家里给看的诊,后来让他奶奶逼着来做的手术,给我折腾坏了。”
赵思礼意外道:“上门看诊?”
对方笑笑:“我跟他妈是同学。”
“他眼睛怎么回事?”林世桉去取药没在,赵思礼下意识问了一句。
“眼结膜撕裂,治好就没事了。”
这个词对赵思礼而言并不算特别陌生,大学那会儿,同寝的室友打球时和人起冲突伤到了眼睛。医生就是这么说的。
他记得那人当时伤得挺厉害,整个眼睛都肿了,眼球里一半红一半黄,揉一下流出来的全是血。那种情况医生也只是开了药,说会慢慢愈合。
什么程度才需要动手术?
“是外伤导致的吗?”他问。
“他没跟你说?”
赵思礼摇头。
对方盖上笔帽:“那我也不能说,你如果想知道,可以回去问他。”
赵思礼当然不会问,问了林世桉八成也不会说。之前有一次聊到这件事,林世桉的态度是回避的,显然不想谈及。
没人规定结了婚就必须把自己剥开了呈现给另一个人,赵思礼本身也不是刨根的性格。
他倒没什么事,用眼疲劳,加上眼镜度数不太匹配,有点损伤。一楼正好可以查视力,一套下来费了点时间,隐形方便,框镜得明天才能拿。
工作人员将收据递给他:“明天过节,下班早,你们早点来取。”
赵思礼看一眼身后的林世桉,问:“后天行吗?”
“行啊。”对方说:“但也得早点,四点后就没人了。”
林世桉听见了,但不说话。
出来时雨已经停了,赵思礼问他:“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林世桉单手扶着车门,眼睛一抬,视线还没落在他身上,赵思礼便改口说:“我带你去。”
请客生分,林世桉不爱听。
“车也给我开吧。”赵思礼提议。
“眼睛不舒服开什么车,你睡会儿吧。”
“我不困。”赵思礼上车系上安全带:“我陪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