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算林世桉不说,真有事他难道能不管。
但不论怎么说,既然林世桉张了这个口,就等同于白送了个人情过来。
他不是瞿江郁,不爱管别人家闲事。跟谁结婚是赵思礼自己的事,有这层关系对韩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赵思礼也觉得他多虑了。
他们的事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得罪他的是林世桉,周宿要针对自然也是针对林世桉。
可当他走进去对上周宿的目光,忽又古怪起来。
他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周宿不同寻常的打量。上回在酒吧,他可是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来。
赵思礼让他那种近乎赤裸的打量看得不太舒服,刻意往角落坐了坐。
其实换下那身花蝴蝶一样的衣服,赵思礼在气质上和苏巷有着说不出的相似,但比苏巷少了几分儒雅,让白色冲锋衣衬出了几分少年气,就像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他本身也还不到三十,介绍自己时投资商还挺意外。
来人姓邱,上了年纪,三高,酒没怎么喝,正事也不谈,全程都在唠家常,直到散场才提了一嘴,问得是苏巷。
不等周宿开口,韩远先一步将话接过。
邱老走后韩远过来拍了拍赵思礼的肩:“你先走,我跟周总说句话。”
赵思礼嗯一声,客气地朝周宿点了下头。
林世桉一直没走,赵思礼出来时他正将一只手搭在车窗边缘抽烟。看见赵思礼的同时推了车门:“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绊着周宿呢。”
路两边种满了榕树,街窄,又是单行道,枝繁叶茂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林世桉拉开车门,将他衣领向下压了一下:“没人,衣服可以脱了。”
赵思礼故作不闻。
挺正常的话让他说出来就好像变了个意思似的。
夜里气温低,降下车窗让风灌进来不会觉得热。赵思礼喝酒上脸,一杯就红透了。林世桉拧了瓶矿泉水递给他,赵思礼接过来,忽说:“你没话要问我吗?”
夜风在耳畔呼呼作响,林世桉笑问:“你想我问你什么?”
赵思礼喝一口,拧上,挑着说了韩远接话夸苏巷专业好那事。
“他真这么说?”
赵思礼手肘支在车窗上,头发吹得乱糟糟,嗯得不咸不淡。
“他这么夸苏巷你不高兴?”林世桉看他一眼。
“没。”顿几秒,改口:“一点点。”他坐直了:“我也觉得苏老师挺好的。”
可人都有攀比心,尤其当他们处在竞争的对立面。赵思礼承认苏巷各方面都优于他,也知道两人之间有着多大的差距,在所难免感到了一些挫败。
他在有些方面比较要强,尤其在见过苏巷之后,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也能出国深造,现在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光景。
林世桉偏头,只看见个侧脸:“那如果我告诉你,你那位前辈这次极大概率会输给你,你心情会好点吗?”
赵思礼转回来,表情从舒展到严肃:“你是说,如果最后是你拿下这次的项目,就给我们公司做,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林世桉说:“其实,在周宿掺合进来之前,我们内部开过会,更属意的设计师,”他朝赵思礼看过来,坦言:“也是苏巷。”
赵思礼并没多少反应,听他这么说完反倒松了口气。
一码归一码。
如果林世桉真因为他们这层关系而把项目给了他们,反而会给赵思礼造成压力。
他点点头:“这是对的。那你说他会输给我是什么意思?”
“你刚说韩远提到他因为高薪而出走设计院去了国外。”林世桉说:“你知道邱老最大的优点和缺点分别是什么吗?”
这话其实有些失之偏颇,苏巷当年主要是为了继续深造才离开设计院,韩远话里话外却带了些引导性。
赵思礼不知道他那么说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但不管出于何种立场,他都不可能当着邱老的面去反驳或纠正。便顺着问道:“什么?”
林世桉抿出笑意:“爱国,偏执。”
就连亲孙子想出国,他也坚决不同意。好点能说成守旧,往坏了说,就是顽固。
“原来是这样。”赵思礼声音低了些。
他沉默下来,一直到林世桉将车停下,看也没看就去推车门。被林世桉拦住:“还没到。”
他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那怎么停了。”
林世桉松了安全带:“我说错话了。”
赵思礼怔一瞬,意识到他指得是什么后笑了出来:“我没那么小心眼。”
林世桉不说话,也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赵思礼只好说:“我只是有点心理落差,知道差距大,没想到这么大,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赶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