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说出那句分手之后,所有对秦怀的指责都变成了对他的劝说,好像他才是对这段感情不负责任的那个。
赵思礼在嘈杂的声音里沉默。
终于想起,他们聚在这里,原本是为了给他庆祝生日。
认识赵思礼的人都知道,他天生好性子,不管是组员犯错还是客户无理取闹,他总能从容应对。有礼谦逊这几个字仿佛刻在了他的骨头上,就同他的名字一样,也是赵建于一直以来对他的期望。
可今天,在他生日这天,在一家私房菜馆,在秦怀的自白和情真意切的挽回声中,在两家人苦口婆心地劝说下,在被耳鸣折磨得快要发疯时,一把掀了桌子。
第2章
“我是不是上错车了?”
外面下起小雨,扑面而来的风里卷着潮意,润湿了赵思礼的眼睫。
分手或许是那一时的气话,冷静下来想想,他和秦怀之间有那么的多牵绊。除了两家父母,他们还共同拥有一间房子,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几乎每一个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总有一天要结婚。
抛开那些外物,出轨就是出轨,再久的感情都不该在这时被拿出来成为原谅的理由。
而他之所以在餐厅失态,更多是因为两家人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
难道就因为交情好,他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事情没发生过?
这太没道理了。
即便是秦怀,正因是秦怀,赵思礼才会这样生气。
他们之间何止八年。
赵思礼停在路边,四周都有些雾蒙蒙。
细雨绵绵,漂湿了他的发丝。抬头望向马路对面亮起的红灯,双眼微微有些湿润。
等一会儿,红灯进入倒计时,亮红的光晕倒在赵思礼瞳孔中,形成了一个极小的光斑。
这附近不远有条酒吧街,临江而立,每到夜里全是慕名而来的游客,本地人倒是不多。
赵思礼酒量不错,但喝得少。
他的工作里不包括应酬,需要他喝酒的场面不多。
烟和酒这种东西,在赵建于那里都属于违禁品,赵思礼工作后学会了抽烟,但抽得少,也不认为这种东西心烦的时候来一根,能起到什么排解的作用。
酒精和尼古丁只能起到短暂的麻痹效果,赵思礼信奉从根源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他无处可去。
坐下要了杯酒,盯着杯子里气泡发呆,同灯红酒绿光线暧昧的环境格格不入。不像来消遣,倒像在思考这间酒吧的市值。
很快,有人过来搭讪。
赵思礼摇头婉拒了对方推来的酒,起身时被塞了一张名片。
十一点三十,他走出酒吧。
名片上的字迹有些模糊,路过垃圾桶时丢了进去,指间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
名片上喷香水,够有创意的。
他去一旁的贩卖亭买了瓶水,看见烟,要了一盒,刚点上就听头顶传来啪嗒啪嗒的雨声。
老板在亭子里斗地主,风扇的翁鸣被渐渐密集的雨声遮掩。赵思礼重新开机,忽略了雪花般弹出的信息和未接来电,给自己叫了辆车。
不足半米的雨棚在渐密的雨势下根本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鞋面湿淋淋的,车流在他眼里微微重影,赵思礼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司机终于打来电话,说路上堵,让他再等一会儿。
雨天堵车是常有的事,赵思礼盯着鞋面,反而希望他再慢一些。
他不是遇事逃避的性子,只是心里乱,有些线团尚未捋清。
堵得慌。
五十五分左右,司机再次打来电话,说他到了。赵思礼抬头,瞧见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suv。
雨有些大,他看不太清,问对方是不是路边打双闪的那辆。
“是是是。”司机说:“是我。”
赵思礼挂了电话,烟和打火机被他随手揣进兜里。
雨势愈大,将整座城都笼得朦胧不清晰。他大步冲进雨里,不远处的车打着双闪,静静的,模糊的停靠在路边。
第一次没能顺利拉开车门,赵思礼轻叩车窗。
玻璃落下来,车主在阴影处,看不清五官和神色。赵思礼弯腰,黑发湿答答贴下来,眼睛半眯,样子是狼狈的,嗓音却很温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醉意:“麻烦帮我开下门。”
大雨浇湿了他的黑发,衬衣贴着皮肤,纽扣系到顶端,脖颈修长,被雨淋到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正望着他。
啪嗒。
锁开了。
赵思礼没再求远,而是就近上了副驾驶。
与此同时,手机传来一阵阵翁鸣。
是秦怀的电话。
赵思礼不想在网约车上当着一个外人跟他谈那些事,为免麻烦,他打开了手机的飞行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