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打开瞬间,浴室里顿时弥漫起水汽,缭绕难解,一片嘈杂水声在这安静空间里显得很响。
梁叶青耳边听着流水声,心里一阵叮铃当啷。
虽然他们两连更亲密事情都做过,但那也是迫不得已帮谢闻治疗。光天化日,不,光夜化花洒之下,让他把衣服褪掉要谢闻擦来擦去,跟小屁孩儿一样,他还不如不洗,就一直臭着。
想到这里,梁叶青脸色沉几分,压低嗓音说:“谢闻,刚刚说过话听见没。”
哥哥很少像这样叫他全名,声音里也隐含怒气。
他对谢闻包容至极,哪怕有一双常年带笑眼睛,但不代表他脾气真如看上去那般好。
谢闻测试水温手顿顿,回头深深看他哥一眼,抿抿唇。
下垂眼勾勒出几分辜,脸颊浮现半点酒窝,配着那黑白分明瞳仁,连素日弱邪气也散几成。
他对凶还有点所适从,手指措地抓住衣角,然后低着头,一言不地走出去。
等到浴室“啪”地一声关闭,梁叶青倚在墙边身影才稍稍放松些许。
回忆起刚刚谢闻那委屈模样,他抹把脸,把解释想法吞进肚子里。
脚上处理伤口还在持续泛着疼,他挺不是滋味,既后悔自己当初非要躲那么一下,又后悔下树时候没有抱紧小猫。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梁叶青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决定以后每天祈祷谢闻快点好外,再新增一例,祝愿自己骨折快点康复。
他想清楚后心情就好些,用那副拐杖慢慢支撑到花洒前。
他刚刚拿到这副医用器械没多久,还稍微有点不会用,总感觉别别扭扭。
梁叶青把架子扔到一边,脱去衬衫,拿毛巾浸满水在身上擦拭。好歹上半身还是很灵活,他花十几分钟擦好,穿上睡衣,又对着裤子烦难。
思考半晌还是决定脱掉,浴室还没有椅子,他只能撑着洗浴台,褪下后裤脚恰好卡在那石膏上,他烦躁地“啧”一声,低下身子想去拽那裤脚,结果却再次失去平衡,差点又摔在浴室。
好在手肘及时撑住一旁墙,骨头和墙面碰撞出一声剧烈声响,疼倒是没有那么疼,但撞到麻筋,难受得他连眼睛都皱成一团。
外,谢闻一直没走,靠在浴室边听里面传来动静。
当他听见刚刚那剧烈声响,推动作顿顿,改为礼貌地敲几下。
“哥……?”
梁叶青在里面快戴上痛苦面具,又怕谢闻再次进来,只能憋屈地装作事生:“没事,刚刚沐浴露掉地上。”
“哥哥不用花洒,直接涂沐浴露么。”
“……”
梁叶青脸上一讪,嘴硬道:“我就爱这么洗!”
外动静又没有,梁叶青松口气,撑着洗浴台支撑自己站好。
好一会儿,听见谢闻道:“哥哥,需要我帮忙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他不情不愿道。
会告诉……个屁啊!
梁叶青最终放弃洗澡,只是用水把脚洗干净。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累,毁灭吧。
或者明天忍住羞耻,请一段时间护工算。
等他洗完澡出后,谢闻带着他躺下,这才彻底离开房间。
这一晚上,梁叶青睡得极为不安生,一会儿觉得脚痛,一会儿又怕睡觉压着脚,怎么也睡不着。
疲惫之间,他迷迷糊糊又想起谢闻身上那股好闻草药香,略微苦涩,但更多是回甘和安心。
总让他想到很老中草药铺子里,老先生摇着纸扇,从数木头柜子里抓出气味各异草药,呼噜噜煮药场景。
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是在这样气味下相伴入眠,身体不知不觉就习惯。
今晚因为受伤,独自睡觉,倒有点不习惯。
梁叶青望着漆黑天花板,明明提出今晚不睡一起也是他,可现在睡不着,好像也是他。各种各样思绪叠加到一起,想半宿才睡着。
*
等到第二天睡醒,梁叶青又现新难题。
他这样,该怎么上班。
好不容易恢复上班,如果又要在家修几个月没法去,那他简直心如死灰。
好在他平时可以尽量少走动。
想来想去,也可以多坐在办公室里,如果有什么问题让他们来办公室找自己,或者线上报告,这样应该会方便很多。
他正躺在床上默默想着,卧室又敲两下。
谢闻似乎是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没有早来也没有晚到,问:“哥哥,我来送早餐。”
这是黄妈活,他亲自送来倒显得更贴心。
梁叶青调整一下姿势,坐在床上,让谢闻推着餐车走进来。
那来平时都是给谢闻准备,没想到也在梁叶青这里派上用场。
医生说要注意饮食,黄妈除清粥小菜蛋白质,还早早起来熬骨头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