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因此眼珠乱瞟,一副不想过去送死的惜命样。
“怎么,王庭内连有胆传话的屠贤都找不到吗?”军臣见状又是一气:“老上时的勇气都被兔子胆的怂货给丢干净了。”
“你们……”
“我去。”
就在军臣气得开始扫射在场的所有贵人,骂其软得堪比没吊的女装阉人,不配充当草原上的射雕者时,于屠日禅突然请命:“我可以替您去传话。”
瞧着仅剩的这个儿子,军臣的咒骂立刻消失,整个人也呈现出了非常可笑的呆愣状态。
“普通的使者无法让伊稚斜相信王庭的诚意,唯有我去……”
“你给我闭嘴。”军臣突然暴起反驳请命的幼子:“你不许去,你……”
他看向有不满之色的匈奴贵人,反驳的话也随之咽回自己的嗓子:“你不能把郝宿部与折兰部的人都带走。”
军臣不想仅剩的儿子前去犯险,但也不能当众表露自己的私心:“我也不能……”
然而他未编好一个可以服众的理由,于屠日禅便率先说道:“我看您的精神较好,应该可以挺到我把乌维带来。”
于屠日禅的声音异常冷静,让人不免重新审视这个刚在王庭的中心站稳脚跟的右谷蠡王:“你只需要给我一支亲兵即可。”
军臣对这个儿子感到陌生,觉得他像自己熟悉却想不出个确切形象的遥远熟人:“左贤王部的残兵不是没人管吗?你能把他们交给我,让我可以安心前往东北之地。”
“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夏日图比于屠日禅还要像个局外人,一听对方准备接受左贤王部的残兵败将,不由得在心理升起各式各样的小九九。
于屠日禅做右谷蠡王时为何没有培养自己的私人武装?还不是因右谷蠡部的部将源于右贤王部,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员是从王庭调来为其撑腰的单于亲兵。
这群跟过右贤王和单于的老人哪里会把不尴不尬的于屠日禅放在眼里。久而久之,除了自己亲自提拔的大帐亲兵,于屠日禅没有别的势力可依,一直处于施展不开的束手阶段。
与其费那无用的心思去驯服右部的叔祖眼线,不如接手七零八落的左贤王部。
最重要的是于屠日禅从右部退下,军臣势必要提人去接受空出的右谷蠡部。
于屠日禅已用他乏味的十年时光来证明右部不是降个占位的王族就能分化的简单地方。
挛鞮氏的子弟本就稀少,如今就算军臣不想下放权力给不喜的堂弟,不熟的侄子,他也没法阻止王庭要换世袭的可悲现状——因为他已找不出能占据大位的直系骨肉。与其让伊稚斜的儿子继承单于大位与左贤王部、左谷蠡王部,还不如为于屠日禅保留一片最佳土地。
兴许于单有日能被刘瑞放回匈奴草原。
军臣的后代也能夺回单于之位。
如此一来,夏日图便可以从中喝到肉汤——
军臣想让于屠日禅去继承该由太子接手的左贤王部就得给予夏日图些看得到的好处,不然光是当下的贵人就够军臣喝上一壶。
好在想要可靠亲兵的于屠日禅并未透露想要左部的一点野心,所以包括军臣在内的贵人只是猜测他有这个心思,不想在此戳破这个敏感话题。
当然,给予想要右谷蠡王部的夏日图则是个例外,他巴不得于屠日禅赶紧接手左贤王部,然后坐拥右谷蠡王部的夏日图就可以欣赏儿单于和亲堂兄的权力之争。
亦或是伊稚斜与于屠日禅的权力之争。
“光是给人保证堂侄的人生安全也还不够,不如……”眼看众人都不敢把左贤王部的归属挑破,夏日图在忍到鼻尖开始冒汗的大纠结下委婉开口:“让于屠日禅暂管于单的左贤王部。”
谢天谢地,他只提了“暂管”而非“接手”,这让不少匈奴贵人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但……
“为何不是左谷蠡王部?”
某个人的无脑发言引来众人的“关照”眼神。
“你是不是忘了前任的左谷蠡王是谁?”夏日图也知道王庭的新生力量远不如在老上时的平均水平,但没料到对方可以蠢成这样。
他就差问上座的军臣“你是怎么找出这些人才担任王庭大位”。
军臣也知老一代的都死光后,这群是在河套之战里被紧急提拔的新生力量水平过于参差不齐,不少人连小一辈的于屠日禅都比不过。可是匈奴就是有那世袭的规矩,越是这种不稳定的时候就越不能在大方向上坏了规矩。
当然,大规矩下的私心是可以商量的。
只要没人提出反对,军臣的操作空间还是很可观。
“你让出任王庭使者的于屠日禅来接手曾是伊稚斜的左谷蠡部,不是在戳伊稚斜的心窝子吗?”夏日图用调侃的语气说出让人汗流浃背的话:“怎么,你是想让于屠日禅有去无回,还是想让王庭陷入继承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