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与越人都有老子去世,舅舅不来就不许分家的习俗。”
汉使观察着赵佗子间的暗流涌动,面上还是好说话的软和样:“舅舅是外人,即便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但也比那有权夺个一亩两亩令人信服。”
“舅舅不在,让姨母过来也是可得。”
“同理,舅舅和姨母的活计让表妹代劳不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个鬼啊!
五公主的额头青筋暴起,但还是用温和的语气驳回汉使的种种诡辩:“昌平大长公主与阿翁的关系隔得太远,况且南越也不是没‘姨母’做主。”
汉使瞧着近期受到各方追捧的五公主,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正因为与南越王的关系搁较远,所以才能不受干扰地做出判断。”
他注意道赵佗子里有不少人用嘲讽的眼神打量着那血色褪去的五公主,尽可能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南越也爱亲上加亲,所以不能公平以待。”
五公主也感受到了如芒的眼神,并不想因此事砍掉所有出路:“是孤考虑不周。”
吕家见最大的靠山都举了白旗,于是想出头的傻鸟:“外孙女给叔父出头,这合理吗?”
“怎么是外孙女呢!”汉使用“你是不是丢了脑子”的眼神打量对方:“大汉是南越的宗主,所以陛下辈分上是南越王的叔父。”
“昌平大长公主按这边算是南越王的外孙,但是按另一边算是南越王的……”汉使的声音微微一顿,居然伸手比划了下:“姨祖?”
赵家人:“……”
好家伙,从外孙到姨祖,你这辈分跨的有够大。
“陛下也是担心南越因此闹得内乱不断,所以才有这般提议。”汉使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你们怎么不懂事”的埋怨,更是挑着他们爱听的继续说道:“公主是外人,主持完公道就立刻离开,你们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比起那些不着调的亲戚关系,这话可就直切要害。
是啊!
昌平大长公主顶多是对南越的内政指手画脚,难道还能篡位自立?
不可能怕。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己的兄弟、子侄真有可能夺走自己的核心利益。
汉使见在世的赵佗子里有人意动,于是扫过他们的脸颊,故意说出误导人的话:“陛下对诸位可是抱有很强的期待。”
这话搁在实力强的王子耳里就是刘瑞的死亡宣告,而若搁在实力弱的王子耳里,就是刘瑞想扶持个傀儡王的隐晦暗示。
你瞧,即使是亲兄弟,但只要有不同的目的,相撞的核心利益,就容易被外来的势力挑拨离间。
…………
“今日以外戚之身主持公道,明日以半主之仪处理内政。”
刘瑞收到赵佗的子孙同意迎接昌平大长公主的消息后随口侃道:“后日便可篡越为王,行田氏之道。“
求见的汲黯见状,忍不住对刘瑞的说法感到不满:“陛下,田氏逆臣,岂敢捧之颂之?”
刘瑞收起调侃的姿态,一脸正色地解释道:“朕确实有不当之处。昌平姑母并非臣外,又岂能用‘篡’之一词。”
汲黯这才脸色稍缓,但又想起闽中郡那儿还住着一宫里出来的“大神”:“既然南越没有内乱,您是否召卫氏回来?”
刘瑞看向眼前的汲黯,后者保持行礼的姿势,不卑不亢道:“先秦也有王子母于别国为质的例子,但总归是不好的名声。”
“那是因王子母的属国孱弱而留下的不好名声,若不是在外地为质,又有什么好听与不好听的。”刘瑞一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无赖姿态:“卫将军还不能离开。”
他借爆炸搞死了那番禺城里的最大麻烦,但不意味着南越自此高枕无忧。
“朕想让昌平姑母接手南越,所以与赵佗的子孙还有的磨呢!”刘瑞一边摇了摇头,一面端起不热的花茶慢慢啜着:“仁义道德都是建立在兵马强壮上。没有闽中的军队镇着,长沙国的汉人看着,南越会像高后时般北上占据汉人的土地。”
“那时还想与之交流仁义道德?”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汲黯默然,处理完那带来的文书便起身告退。
刘瑞借此起身活动酸痛的四肢,想起暂住偏室的卫去病,立刻觉得腰不疼,腿不痛,有力气爬八层楼道:“卫小公子还好不?”
李三不知皇帝为何如此喜爱卫青的外甥,但是这份毫不掩饰的重视让宣室的奴婢对卫青乃至卫子夫的态度都有了提升:“很好。听傅母说,卫小公子吃的好,睡得香,比普通婴孩更为见状。”
“只是……”
“只是怎么?”
“他不喜让乳母喂养,一靠近就哭闹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