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皇兄在世家豪强里的名声绝不算好。
刻薄寡恩,冷酷无情,优待那群猪狗一样的泥腿子而忘了体谅功臣之后……
这些话在尚冠里内不是秘密,可一旦出了尚冠里,呵!长安令张汤可不是吃白饭的。况且经过刘瑞的“精耕细作”,长安市民对今上的评价是有“文帝之风,高祖之能”。
黔首们都是很现实的。
他们不懂“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他们只知刘瑞登基后确实减了黔首……尤其是农人的赋税劳役,并且让家里的老弱病残也能出去打打零工。
虽然就西汉的生活水平来看,流水线生产是不大可能的,但也能搞外包制和标准化啊!
就比如说一件衣服的零部件可以分派给某一区域的各个村庄,由里正和县令出面签订券书,然后把活计分派给村里的妇女,最后在指定日里一手交钱一交货。
这样一来,富商不必承担员工的生活成本,行动不便的老弱妇幼也能在家赚些小钱。
最重要的是,采取这种商业模式后,官方便能名正言顺地插入其中,避免各地官商勾结,大搞垄断。
而生产成本一低,参与的商人增多,便会开打价格战与服务战。
你问他们有没有可能统一战线?
呵!
高盛当年联合多家投行想把亏麻了的股票慢慢卖出,结果他前脚开会,后脚买票。
同理,国内的十八家车企也是在利益面前演了个笑话——前脚签约绝不降价,后脚就有外商降价。
真真儿是没眼看了。
所以在交通不便,利益更少的古代,那些人能达成协议的可能性低得令人不忍直视。
如此一来,黔首们的收入增加,恩格尔系数下降,自然不想再过以前的苦日子。
至于那些难以保证阶级不掉的小地主与小吏……
呵!
眼看勋贵越生越多,开始往基层安插旁支庶出,他们这群快丢饭碗的西汉小康又能咋地?
那肯定是支持皇帝干死那群挤压他们生存空间的讨厌鬼啦!
于是乎,大汉境内出现一种特别奇怪的现象——黔首们吹皇帝,各大学派被迫吹皇帝,世家大族们要么是在背地里骂皇帝,要么是为出人头地而像郦寄那样成为忠诚的保皇党。
而这不断调控,不断微操的结果下,刘瑞走上了孤家寡人之路。
亦或是说,正因为他不断打压垄断阶层的利益,所以在关乎存亡的大问题上,他能相信被他打压的刘氏宗亲与勋贵大臣吗?
又不是没有刘氏藩王和勋贵大臣私通匈奴的先例。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皇帝必须留在关中,皇家也得有人上阵鼓舞士气。
这也是信乡长公主提议要去上郡的主要原因。
“我不去,您派谁去?平阳侯?还是南宫侯?”
兄弟不行,那只能让姐夫妹婿悄悄顶上。
王娡的长女次女在先帝时被嫁给平阳侯和南宫侯。
平阳侯曹寿为开国功臣曹参之后,是个史书认证的病秧子。
而南宫侯张坐的出生就更高贵了,其曾祖是常山王张耳,祖母为汉高祖的嫡长女鲁元大长公主,姑母是汉惠帝的皇后张嫣。
诸吕之乱后,吕氏被族诛,所以文帝这脉不能否认诛吕的正确性,并且还要修改史记,把高后的兄弟,也就是最早响应刘邦起义的吕泽吕释之挪到功臣录的后边。
这么一来,诛吕的正确性是立住了,可文帝这脉未免留下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别管高后内心怎么想,可人家在面子上对文帝薄姬是挑不出错的。
文帝要想合法登基,死的何止是吕氏,还有惠帝的庶子庶女。
惠帝对兄弟们的爱护和他羸弱的身体一样闻名于世。
文帝虽未直接染上侄子们的鲜血,但是民间依然有人怜悯高后,怜悯惠帝,甚至怜悯无辜被杀的少帝们。
更糟糕是南宫国处河北一带,与刘肥的齐国挨得很近。
张家在河北耕耘了四代一百年,与齐系的关系交错复杂,导致周勃不敢清算鲁元大长公主的一系,甚至连不合规矩的“齐王太后”都未废除。
现任的南宫侯张坐在史书上记载不多,但也不像是能挑事的人,最后落得个坐罪国除的下场。
“关于这点,朕已召江都王回京,令其迎击上郡之敌。”
“江都王?”信乡长公主想起那个画风就很与众不同的异母兄长,微微一愣道:“他能行吗?”
上阵打仗又不是COSPLAY,换个没有作战经验的皇家子弟真的行吗?
第297章
“江都王要是不行的话,皇家便无人可用了。”刘瑞想起便宜阿父生得那群卧龙凤雏,头大如斗道:“江都王好歹是练过的。其余的兄弟里也就长沙王、赵王、鲁王、以及还在河间修书的二兄能扛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