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伞很大,容得下两个落水的先生。”
“……还是我来吧。”
低头看了一眼少女踮起的脚尖和少年矮小的个头,那维莱特默默地接过了娜维娅手里的黄伞,走到了三人中间。
终于,在无边无际的水幕中,他收拾好了情绪,试探地问向身边的少年。
“我们去那家咖啡店详谈好吗,这位小先生。”
“……”
突然又变得正常了。
好莫名其妙的枫丹人。
“可以。”
他昂起头,蓝眼倦怠又冷淡地看向身边的二人。
“正好我有些问题要问这位小姐。”
*
“徽章的拥有者雅克是我父亲的好友,但在前几天的宴会上,两声枪响响过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暂时告诉你也无妨。”
匆匆将案情概括,娜维娅那双与维可缇木色调完全不同的蓝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好奇与试探:
“我已诚实地回答了你,维可缇木先生,那么,按照社交礼仪,或者说等价交换条件,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些平等的回报比较好?”
“……”
对凶杀案的情报完全不敢兴趣,维可缇木只是有些喜欢平等这个词。
不因身份尊贵而被高举,也不因一时落魄而受鞭打,这世间,本就该如此模样。
“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眼看着娜维娅手边的咖啡就要见底,少年龙尊自然地把自己的那份让了过去。
“喂,这可关心到真相!……”
也将娜维娅险些脱口而出的反驳堵了回去。
“……哦,谢谢你的赠予?”
强势而熟练的给予动作,丝毫没有考虑过会被拒绝的可能性,大小姐敏锐地在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只有上位者才会拥有的从容。
白发的审判官见他们分享食物,情不自禁地将手抵在了下巴上,开始了思考。
交换食物,增加好感度的常见手段。
划——
果冻一样的小糕点被那维莱特试探着推到蓝发少年的面前。
与故友之子打好关系,也好问出泽苛……的下落。
“谢谢,但我不需要。”
果冻被以更坚决的态度退回。
失败了,不应该啊。
“抱歉。”
竖瞳微微睁大,水龙立刻将盘子挪回自己的面前。
难道不喜欢甜品?难搞……
“噗、咳。”
被好果断地拒绝了,那可是那维莱特啊!
娜维娅赶紧移开眼,贴心地装作在欣赏雨景:
“诶呀,这雨下得真是越来越大了,枫丹的天气预报就没有一天是准的,真让人烦恼哦……”
明明刚才还在聊正事,转头就开始看起了景色,枫丹人还真是奇怪。
心思坦荡的龙尊一无所觉,手指敲了敲桌子,将二人的注意力拉回。
“这个徽章上的图案。”
他垂目看着那从死者口里掏出的证物,心里又生出了许多悲伤。
“是至冬女皇的麾下,愚人众的标志物。”
!!
那维莱特的神态瞬间端正,从被拒绝的点心上收回,毕竟,涉及到愚人众,此案就绝不是一桩普通的凶杀案了!
“可是……”
娜维娅听过愚人众的名头,也听过一些极坏的风声。
“灰河里的所有人我都一清二楚,当时的现场中没有谁是愚人众使节……等等。”
*
终年昏暗的灰河中,已被悲伤混乱所淹没。
“唉……大小姐……卡雷斯先生……”
在雅克的墓碑前,西尔弗长长叹息。
诸多不能出口的秘密,诸多不能被发现的挣扎,随着气流被叹进空气里,将悲伤的葬礼衬得愈发哀惋。
“刺玫会大小姐没来参加雅克先生的葬礼啊,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她的父亲……”
民众在窃窃私语,猜疑声层层叠叠。
“……”
雅克的遗孀垂下眼睑缄默,遗留下来的孩子茫然地睁大了眼。
妈妈,他们在说什么?
爸爸他在哪里呢,我有点想念他了。
“……”
没有人敢直视孩童纯洁的眼睛,将发生在他父亲身上的可怕灾厄告诉她。
娜维娅也不能。
虽然她确信不是自己的父亲行了如此恶事,但面对着悼念的人们,还是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险些让跟在他身后的白袍少年踩到了她的鞋跟。
“啊,抱歉,我稍微有点……”
“明明不是自己所造成的悲伤,但心里还是会难过,对吗。”
比如那些壁炉之家的孩子们,还有无辜的受害者……
对于如此心情,维可缇木非常能感同身受,少年面无表情地安慰了她一下。
“我理解这种感觉,但还是要加油行动起来,娜维娅小姐。”
“真相可不会因为情感上的犹豫而自发地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