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度醒过来时,只看见完整又瘦弱的孩子揪着他的衣领拼命地往里钻,晶亮的眸子惊恐地看着满手是血的龙尊,尖叫声不断。
“呜呜呜呜妈!”
泽苛面无表情地捏着个红色的肉块,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结束了?”
还挺快?
那维莱特恍惚地伸手去触孩子的小脑袋。
是完好的,毫无裂缝与红肿。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幻觉般。
只有胸前越来越凄惨的哭声在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水龙脸上一青,微微弯下腰,把那孩子放下。
“呕!”
“不是吧,这是又被恶心吐了?快喝口茶歇歇!”长生招呼着,扭头去看他不省心的弟子:
“荆芥,还好吗!?”
医生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
“我无事,就是有点头晕……呕!!”
“!?你怎么也!泽苛,别愣着了!快来帮忙!”
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龙尊靠谱!
那蓝发的龙尊却木木地看她一眼,手一松,滑腻腻的肉块掉在了地上。
“啪。”
沾血的手缓缓揪住了胸口,晕开一片红。
“?泽苛?”长生直觉不对。
龙尊板着一张风轻云淡的脸,缓缓地张开了嘴。
“呕!!!呕!”
“!!!你那副冷静的样子不会是装的吧!”
回应她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
“没办法,我只是个普通的巡林官,又不是医生。”泽苛优雅地驱使水元素,带走身上的脏污,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所以感到难受,也是很正常的。”
“……”
那维莱特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这句话后,他感觉放松了许多。
“刚才的你……很可怕。”
“哦。”龙尊颇有兴趣地甩了甩尾巴,不动声色地调侃到:
“为什么害怕呢,强大尊贵的龙王。”
“不会是被我冷酷的表情吓到了吧。”
这话本是为了打趣,但那维莱特却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觉羞耻。
“明明那孩童的生命就那样被掌握在你的斧下,但你的脸色却是那样的无动于衷,简直就像冰封的水面,无动于衷。”
“所以我很害怕。”
害怕你真的如外表那样无情,眼里看不见这孩子的痛苦与挣扎。
“不过我现在不怕了。”
那维莱特一手拦着孩子,一手扶着下巴思考:
“岩龙王说得对,你确实是一个,面硬心软的……”
“傲娇?”
“……?”
那家伙都在教后辈些什么。
龙尊的尾巴静静地停止了摇动,蓝眼定定地看着那维莱特的脸。
“除此之外,他还说过什么吗。”
那维莱特被盯得茫然,但还是坚定自己的原则:“他说了很多,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这不礼貌。”
“怎么会,我和若陀龙王情同手足,你是知道的。”这小小的拒绝泽苛并不放在眼里,张口就忽悠起了不通世事的年轻龙王:
“既然已是手足,那我与他就算是一体,又何谈礼貌不礼貌呢?那是不熟悉的人才当讨论的事,所以……”
请务必告诉我,好龙王。
“原来如此,礼貌,对熟人也可以省去。”龙王求知若渴,举一反三:
“所以,如果我熟悉的人做了令人担忧的事情,我也可以不在乎礼节,直接干涉他,对吗?”
“正是这样,那维莱特。”泽苛一心想知道若陀对自己的评价,因此毫不在意地应了。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句简简单单的肯定,给未来带来了多么大的转变。
“那维莱特阁下。”年轻的典狱长茫然地试探面前的大审判官:
“您突然到访,可是因为对我的继任有什么不满意?”
又有白发少女怒气冲冲地走在他的前方,哒哒哒的皮靴声在街道上回荡:
“那维莱特!我说了!我可是神明!完全不需要你的关心!”
“真是奇怪。”审判官对着小美露莘吐诉着心中的不解:
“为什么他们要拒绝我的帮助,难道是因为我们之间还不够熟悉吗。”
希格雯的眼睛忽闪地亮了一下,掏出了数杯奶昔来:
“我记得,送朋友礼物也会增加好感度的哦~”
也许未来的他或许会因为这小小的误解多出许多困惑与收获,但是现在,他只需要将顾虑放下,将若陀的调侃一一讲给龙尊听。
“多谢你,那维莱特,也许我应该给若陀龙王请一个知论派的老师,好好纠正一下他的语言系统。”
那维莱特认真地附和着:
“是吗,那我祝他学习顺利。”
“哈……那我替他谢谢你,好心的先生。”龙尊将沾血的斧锤刀剪一一整理清洗,又捡起地上的肉块放在白布上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