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潮气的风爆裂地从赞迪克身上刮过,让他本能地闭上了眼,防止风刃如刀,割破他的巩膜。
“!持明先生!!”
风声渐弱,孩童疯狂地伸出小手,想去拉扯住龙尊身上的白衣,但泽苛却伸直长臂,远离躯体,任孩童在空中挣扎扭动,双腿踢蹬!
如同提起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兽般轻松!
风声止息,潮气依旧,龙尊的脚步一停下,孩童的悲鸣瞬间爆出!
“持明先生!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冷汗浸透了衣衫,无论他是多么天才的孩童,现在也不过是被龙尊捏提在手里的凡人罢了。
无能又无力,讨饶以求生。
该死!你真要杀了我吗?为了些不存在的畜牲?!
但泽苛却不回应他的尖叫,只是站定在高山上,绷直手臂晃了晃孩童,无波无澜地提醒他:
“赞迪克,你看。”
“是海哦。”
呼……呼哈……海?
孩童哆哆嗦嗦地睁大眼,广袤无垠的海就这么印进他的眼底。
低处,灯火通明的港口小得像是个木头玩具,商船更是如蚁般有序地进入。
好高!!……璃月港?云来海?
就这么短的时间里,从须弥跑到了云来海!?
果然是……怪物啊……
带我来这里,是为了……
不等他镇定下来,理理头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他的身侧响起:
“赞迪克。”
“持明……先生?我错、”
赞迪克踢蹬着腿,想离泽苛再近一些。
但龙尊却将手臂伸直,缓缓地移到胸前,蓝眼平静地看着手里提着的孩子,如同看着一个死物。
“先生,对不起!我真错了!我再也不……”
赞迪克没有见过冰,但冰如果有颜色,一定是龙尊的颜色。
“再见。”
龙尊的手松了。
……?
再见……是什么意思。
被拉紧的衣领瞬间变得松弛,被重力束缚的身体忽然一轻。
失重的感觉从脚底升起,他的身体开始从高空中下坠。
下摆被狂风吹起,胡乱地拍在脸上!
他能看见山石在自己的身侧快速上窜,直抵天际。
不,不是那样的。
海的平面如深邃的玉石,离他越来越近。
是我在下坠!
双臂本能地伸出,挡在胸前形成保护状。
但是没用的!这个高度!这个速度!
激素与热血一同涌进脑海,带来无可避免的恐慌与清醒!时间如梦般被瞬间放慢了许多……
这个高度!这个速度!水面上带来的巨大的反击力足以击碎内脏!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无关理智,只是求生的本能,促使着他的四肢疯狂扭动,但这只是无用的挣扎,那海面坚定地、快速地,向他逼近!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孩童张开嘴,发出最后的半声惊叫。
“啊——”
“扑通!”
世界安静了。
“……哼。”
高山上的龙尊面无表情地看着孩童坠落,无奈地摇摇尾巴,曲腿弯腰,肌肉发力。
“扑通!!!”
白影跃起,如炮弹般砸进水里,击起一片高高的浪。
“咕嘟咕嘟……哗啦……”
片刻水声后,白衣蓝发的龙尊将上身浮出水面,怀里捧着一个孩童。
赞迪克闭着眼睛,极为乖巧地靠在龙尊的胸前,就像是一个温顺的羔羊。
……到底还是个孩子。
泽苛甩甩龙角,扬去上面的水草,长尾摆动,将自己和孩童运往岸边。
他站起,水元素随着心意剥离,一滴不剩地还回海里,孩童的衣物也重回干燥。
泽苛垂目看着昏迷的孩童,手指一点,彻底散了保护在他身上的云吟法术。
经历过如此强烈的生死体验后,赞迪克,你应该彻底明白生命的可贵了吧?
昏迷不醒的孩童无法回答。
泽苛暗叹了口气,将孩童抱进了一处没有屋顶的石屋里,靠在石床上,他开始写信:
「我抽空回来了一趟,只是太过匆忙,没去拜访你。
看到璃月港灯火如故,真是十分欣慰,这其中少不了我们与人类的共同努力。
仔细想想,我与人类同行,也有几千年了,作为异族的我却被这些脆弱的生命爱戴着,尊敬着,普普通通地度过了许多年日,这感觉真是奇妙。
人类啊,到底怎样才能彻底研读完这又善又恶的生灵呢,哪怕是在生论派学习一万年,我也毕不了业吧。
……
摩拉克斯,但是有时候,我真感觉,我是不是不太适合养人类孩童?
身体疲乏,心里就软弱,我有些思念大家了。
好吧,是很思念,非常非常的思念。
所以我会在这封信被你收到之前,回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