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罗搬着人慢慢往山下挪,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听到悬崖那边有人在喊:
主子!拉公子上来!
他们间隔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是所有人的心思全吊在悬崖边,这才没发现身后一点一点腾挪的动静,她听见隐约的喊声,猛然翻滚,寻了棵最近的大树躲起来,这会子心里的疑惑更甚。
谁是主子,谁是公子?
紧接着谢元贞急迫慌乱的声音响起,若罗一字一句听进耳朵里,忽然心里有块地方堵得慌。
他们是敌人!
若罗拼命在心里默念,生等他们真走了,才敢重新去背俄勒昆的尸首。
前胸与后心相贴,背后莫名的鼓动叫若罗心惊,她懵然一愣,随即转身,几乎是将俄勒昆扔回地面。
“俄勒昆?!”
若罗暗骂自己怎的这么不小心,重新贴上左胸,那里确实没有动静,只是她眼睛一转,慢慢往右边挪,果真就发现异动了。
“你还真是!”
若罗喜极而泣,总算没叫她失望。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俄勒昆的身形比若罗高出一个脑袋,体重却是接近一倍,若罗又拖又背,是在半山腰的时候碰上的惕隐,惕隐让人先护送两人回上都,自己带兵继续往前准备收网。
若罗摇头,问他讨了金创药,却非要等到好消息再一道回去,这一等不要紧,谁知道差点叫他们全军覆没。
左夫人说得对,这个叫赫连诚的不好对付,连他的三百将士也不容小觑。
“你带回了俄勒昆?”
左夫人打断若罗的话。
“是,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死了,”若罗心里满是庆幸,也还在惊愕于俄勒昆特殊的身体构造,“原来他的心脏长在右边,所以这一箭才没有正中他要害。”
“这还真是命大啊,”左夫人意味深长,她打量着若罗的神色,冷不防问:“你很高兴?”
“俄勒昆是我们的人,”若罗后心莫名一抖,老老实实说:“他还活着我自然高兴。”
“好,”左夫人再次露出笑来,“那我就将他赐给你,做你的贴身护卫。”
“谢夫人。”
若罗一愣,但随即恢复正常。
谢,为什么他们要姓这个。
左夫人摇头,牵着若罗的手往殿外走,她知道惕隐还在殿外等候,“咱们借大梁的手除掉了右夫人的臂膀,就看她接下来要扶植谁。”
她道那尸山血海爬上来的萧家人能有几分能耐,不过也是别人的手下败将,不过也省得脏了她自己的手,接下来只要除了这个受宠多年的右夫人,何愁合罕没有回心转意的那天?
换句话说,合罕如今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即便是提前叫世子登基,也是说得过去的。
若罗轻哼,“可咱们应该让右夫人喘息吗?”
“自然不能,”痛快人就喜欢听痛快话,左夫人笑出声来,拍了拍若罗的手背,“你才刚回来,还不了解咱们北靖如今的形势——来日方长,我慢慢讲与你……
说着两人正走到殿门口,惕隐果真还在廊下恭候。
“夫人。”
惕隐躬身。
左夫人不理他。
“请左夫人降罪!”
惕隐直接跪了下来。
“是该降罪,”若罗斜睨他一眼,呛声道:“两千士兵被三百人耍得团团转,听说惕隐大人为了追个女郎脱离大部队,致使军心不稳,行兵在外若都如惕隐大人这般不顾全大局,那咱们也不用同那梁人争高低了!”
……属下的错,”惕隐不敢顶嘴,“属下认罚。”
如今若罗将军不仅官大一级,也更受左夫人的宠爱,惕隐看得明白。
“那依若罗的意思,”左夫人眼睛绕回若罗,又变回殿中那般的慈爱,“该怎么罚才好?”
“罚他教若罗武功,”若罗轻轻扯了扯左夫人,好像在撒娇,“夫人觉得可好?”
胜负欲是所有高手的弱点,若罗要学惕隐的功夫,来日做个真正上阵杀敌的将领!
“若罗高兴,我便高兴。”左夫人眼睛瞥向地上的惕隐,“还不多谢若罗!”
“多谢将军!”
说完两人便要出殿,也不许惕隐跟着,只有娜仁跟在后头伺候。
廊下风动,惕隐站起身,在柱边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身后人影晃动,惕隐低眉,知道是自己的下属。
若罗说的难听却在理,两千对阵三百,原本绝对不该是这般战局,可两千将士在他的带领下几乎全军覆没,回上都的路是多少将士拿性命铺出来的,那下属满头污糟汗水,不大服气,虽然自家大人是有错,但也不是她一个呼很能轻易指手画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