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山见隗琳凑过来也正要问,后面尉迟焘却忽然侧耳上前。
“尉迟大人,”谢远山还没瞎,见他光明正大偷听,脸黑得发青,气极反笑,“您这耳盘子倒比寻常人大不少!”
……么,”尉迟焘耳朵吃了唾沫,又痒又跌面,于是悻悻退了回去,“那可多谢散骑侍郎夸赞了!”
众目睽睽,上百对耳朵竖着要听,谢远山一肚子火窝到下朝,等百官陆陆续续出了大殿,他与隗琳走在最后,一边盯着前后官员,一边压着声音低喝:“谁让你回来的!”
隗琳一头雾水,“不是大公子你——”
“那密信白纸黑字写的是按兵不动,”谢远山五官冒火,踩着他的话质问道:“这也能看错!”
自玉氏叛出,谢远山与隗琳暗通密信,其间往来不下百封,他如何能认错?
“大公子冤枉啊!”隗琳浑身血凉,慌作一团,拼命回忆昨日情形,“这信我当着信差与顾副将的面打开,断断不会看错啊!”
第135章 定将
“顾长骏, 你还留着他的命!”
谢远山手扬半空,一巴掌没落地,取而代之的是身后传来的呼唤声——
“隗将军谢侍郎请留步!”
两人应声回头, 来人是崔应辰。
隗琳还蒙在鼓里, 见谢远山怒不可遏, 迎着崔应辰的脚步才勉强收敛几分, 抱臂等人走到跟前才牵起一丝嘴角,“不知崔中书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有,”同僚都走在前面,崔应辰略过谢远山看了一眼,开门见山,“只是有人呈送线报, 指证当年水师叛出乃是受谢氏所蛊,并非玉氏一心要反, 本官怕误会了谢侍郎, 故此特来相问。”
两人皆是一惊,隗琳赶紧看了一眼谢远山,见他却不怎么意外,后槽牙动, 更多的是愤怒。
片刻之后, 谢远山昂起头, 明知故问:“哪个谢氏?”
崔应辰眯眼轻哼, “正是散骑侍郎你呀。”
“你血口喷人!”
谢远山的声音太大, 有几个朝臣走出前头老远, 听见动静又回身看了一眼他们。
如今谢氏的名声本就不好, 但是铎州谢氏明面上还算是被牵连,头上顶的是罪也是冤, 可若坐实水师叛出一事,那谢远山的处境只会比眼下的谢元贞更为艰难。
“本官劝谢侍郎还是低声些,”崔应辰视线再次掠过两人之间的缝隙,提醒的声音又压几分,“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谢远山憋红了脸,无奈压低声音,侧身挡住崔应辰视线,“你何来证据!”
“本官所带不多,”崔应辰自然是有备而来,说着一封信从袖中掏出,展开的一瞬间抬眸对上谢远山,“不过想这一封也已足够,谢侍郎,这是你的字迹吧?”
正是月前诛杀玉氏的那一封密信。
所带不多,就说明这些原本应当被销毁的密信被谁一封一封,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
谢远山斜剜了一眼隗琳,隗琳先是不得其解,而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些信,尤其是后来的几封并非只有自己一人看过——
信被掉包了。
“这是假的!”
隗琳伸手想夺,反而是此地无银,假的不用抢,真的抢了也无用。方才谢远山的怒气有源头,这个源头就指向隗琳的贴身副将顾长骏,所以归降是假,那封所谓的密信由谢远山亲信百里加急,却是一封假信。
唯一一封假信正是被自己烧得渣都不剩!
“二位大人莫急,这样的信还有许多,”崔应辰抽手,信件重新入封,剩下的事就好谈了,“旁的不论,单这一封诛杀玉氏的密信与玉氏身亡的时间对得上,且军中还有顾副将作证,若是二位矢口否认抵死不信,不如此刻就去与他对峙?”
谢远山破罐子破摔,“你当我怕你!”
“本官自然知道谢侍郎天不怕地不怕,”崔应辰低头笑笑,“可如今谢氏名声似乎并不算好,朝中如今暗流涌动,谢侍郎确定要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我铎州谢氏的名声不好,你外弟的名声自然更不会好!”谢氏一脉同宗,谢远山倒要瞧瞧,崔应辰能为一个外弟做到什么份上,“你想保谢元贞,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季欢的名声就不劳谢侍郎操心了,”崔应辰陡然止了笑,不过名声可以慢慢攒,眼下同根相煎,他却可以拦。说着崔应辰脚尖一转,正对隗琳,“只是擅自带兵离京,欺君犯上是为死罪,隗将军,本官念你一片忠心为大梁朝廷,只是你也不适宜再在军中担任任何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