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瞧柳大人这不是好好儿的么,”李令驰站在前院似笑非笑,眼睛绕着廊下的谢元贞来回打转,“怎的还对外谎称重伤一直未醒呢?”
谢元贞几乎是被左右架着,周行简扶着谢元贞,低声一句小心有诈,闻言谢元贞喉咙一滚,好半晌才开口,声音虽低,嘲讽的意味十足,“下官的不是,劳护军大人时时惦记,以为下官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李令驰是没抓到谢含章,可他得知赫连诚离开谢元贞,必定是得了谢含章的消息。千载难逢之机,他带兵入府名为探望,实则要趁着赫连诚不在家,一举击杀谢元贞。
“无妨!”
说着李令驰拍了拍手,司马府门前有辆车驾停下,士兵上车掀开帘子,一声高亢的放开我,就叫谢元贞双眼微微睁大。
“先前寡人抓到个来历不明的女郎,说来也巧,此女面相竟与柳大人有几分相似,”那女郎五花大绑,李令驰咬字在其面容,可她脑袋却蒙了黑布,被扔到李令驰脚下的瞬间,李令驰抬眸望进谢元贞眼底,“寡人便想带来问问,此人与柳大人究竟有几分瓜葛?”
“芸芸众生,相似者又何止血亲?”谢元贞轻嗤,脚下一打晃,幸亏独活眼疾手快,没叫他软倒在地。谢元贞一双惨白无血色的嘴唇翕动,连声音也传不大远,“护军大人到底不是廷尉,那抓人断案的本事,合该向淳于大人好好请教。”
“可惜眼下他还躺在家中下不来床,寡人就是想问也没地儿问啊!”
李令驰不与重伤未愈之人计较,实际上他谢元贞越没个人样,李令驰就越兴奋,否则一刀毙命岂非无趣?
“那便再等上几日又何妨?”
谢元贞眯起眼,看李令驰的同时也是在打量跪在地上的蒙头女郎,“下官瞧护军大人身强体健,总不至于这几日都等不起了吧?”
“与此刻的柳大人相比,寡人自然老当益壮等得起,”李令驰看了一眼李平峦,重新对上谢元贞的瞬间杀气腾腾,“既然柳大人不认识此女,那寡人动起刑来也不至于束手束脚了!”
他不能亲自动手杀谢元贞,便要当着谢元贞的面将他亲妹千刀万剐!
李令驰话音刚落,李平峦一刀下去,就从女郎肩胛削下一片肉,软软掉落地面——
鲜红的肉片似乎还在跳动。
“你!”
谢元贞一字刚出,先吐一口血。
“听见没,柳大人这是叫你掂量着分寸,”李令驰佯装愠怒踢了李平峦一脚,“否则人立时就咽了气,可叫咱们柳大人看不过瘾!”
“是大人,”李平峦挨了踢还要嘿嘿笑,主仆是一般无二的狠辣,“这女郎许是娇生惯养,瞧这细皮嫩肉的,属下一刀下去就全划拉开了——不过下一刀,也就知道该用多少力道了!”
“你!”谢元贞手攥胸口,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许多,脚下打晃几乎站不住。
“这才哪儿到哪儿?”李令驰压着谢元贞笑起来,笑得府中上下的怨气又多一分,躲在角落的小怜更想冲上前杀了他李令驰,“柳大人这就要撑不住,寡人以为你有多能忍!”
“护军大人既问下官是否认识此女,”谢元贞口齿带血,缓过一口气,垮着腰身去看李令驰,似乎不信,“怎的还蒙住她的脑袋!”
“寡人说什么来着,”李令驰与李平峦对视,点头的动作并不犹豫,“就说柳大人不信吧?”
头套摘下的一瞬间,谢元贞只觉多了一股气梗在喉头难以宣泄——
对面那张脸竟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谢元贞极力分辨,无奈眼前三分明七分暗,嘴唇颤抖,下意识重复:“你,你是!”
“我不是!”
“果真是兄妹情深呐,为不拖累兄长,被抓后还想方设法损毁一张花容月貌,满以为这样你的兄长便会狠下心来?”李令驰啧啧,心头怨气随一字一句而消散,隐约见其眉眼舒展,一扫连日以来的阴霾,“寡人却觉得纵使兄妹情深,柳大人也未必不会置之不理!”
“愣着做什么!”李令驰笑够了,语调瞬间阴沉下来,谢元贞还好好站在廊下,这显然不够,“行刑!”
又是一声惨叫。
“护军大人这是滥用私刑!”谢元贞双手紧攥,勉强忍上涌的气血,“当着下官的面,您莫不是还想要栽赃陷害!”
“寡人竟是错看你了?”
李令驰有一丝惊异,但他装得大度,摆摆手道:“柳大人无需害怕,此刻贵府府门洞开,寡人也没想瞒着任何人。但凡柳大人选择六亲不认,那么来日到主上面前,寡人便一定不会多一句嘴,更不会用此贼子一条贱命,来栽赃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