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水倒满,齐胤的声音响起:“阮兄不知天下第一玉坠现世之说?”
“未曾听闻。”
阮秋盛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什么玉坠?齐胤这意思,看样子是只有他们三人不知情?为何苏师叔和邯长老都未曾提起?
“那你们......”齐胤话音顿住,眼神意有所指,阮秋盛自然知晓他想问什么,便如实回答。
“奉师叔之命探寻郊区村落干旱一事。”
齐胤后靠椅背,喝下一口热茶,眼中复杂的情感让人摸不透。
阮秋盛看他不再说话,也不再等候,径直起身想要离开,却又被齐胤探身按住,一道隔音屏障立于他们之间。齐胤用神识扫过四周,确定无人才开口道:“邹宗主无事,前段时间我向宗主请命去照顾他,一切安好。”
而后齐胤又突然间吞吞吐吐,眸光躲闪,像是担心着什么,最终还是拉过阮秋盛的手心,轻声道了句:“冒犯了。”
【暗门宗主有异】
六个字一笔一画书写在阮秋盛手心,令他心底发冷。
什么意思?齐胤不是暗门大弟子吗?为何会怀疑自己宗主?又为何这般照顾自己师尊?隔音屏障是为了防谁?有谁在监视他们吗?
太多的疑惑涌入脑中,一时半会他竟理不出其中关联。
阮秋盛抬眸望向重新端坐在原地的齐胤,只发出一个音便合上双唇不再说话。只见齐胤眼中含笑,手指擦过嘴边又落下——那是噤声的动作。
“你......”
【嘘。】
齐胤一改话题,如同往日温和模样,继续说道:“天下第一玉坠现世,妖界便坐不住,我等正是宗门派来截杀妖物,倒是和阮兄等人目的相同。”
阮秋盛顺着他的话题询问:“人间要不太平了吗?”,眼睛却紧盯着齐胤的双眸,试图找出别的答案。
齐胤仰头望去,笑道:“至少从现在起,就已经乱了。”
他举杯饮下剩余的茶水,用手巾擦拭嘴唇时,在被遮挡的情况下,极快的口型一闪而过。
【纸条传讯,切勿外传。】
阮秋盛没有其他动作,也跟着饮下已经变凉的茶水,眨动几下眼睛。
虽不知齐胤究竟是什么立场,但倘若他的信息是真,那么当初陈讳到折戟宗那番闹剧也就都能说通。那吸水的眼球呢?误杀的妖兽呢?这些,又是谁做的?
“大师兄。”
思绪被打断,阮秋盛还保持着端茶杯的姿势,刚回神眼中还带着些许迷茫,这种毫无防备的模样无意中又撩动了章祁月那颗乱蹦的心脏。
他突兀地咳了一声,红着耳根错开目光,注意到对面的齐胤,眼神瞬间变冷。齐胤也自知其中原因,他嘴角带笑从容起身,依旧是恭敬的态度:“阮兄,我先行告辞,不打扰你们聊天。”
说罢便转身离去,好似刚刚两人之间的交流不曾存在。
阮秋盛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他抽出新茶具倒上茶水,递给章祁月。
只见章祁月缩了一下手指,像是担心被阮秋盛发现,立刻藏在桌下,接着抬头展露出笑容:“谢谢大师兄。”
“受伤了吗?”
果然,那点小动作成功引起阮秋盛的注意,他靠近章祁月检查皮肤上是否有伤口。一人坐着另一人弯腰而立,这个动作简直是将自己颈窝往章祁月面前蹭,他像只大猫懒散地趴在阮秋盛肩边,将梅香卷入鼻底。
“懂了吗?下次这种事就不用管他。”沈琦离章祁月有一段距离,但不用仔细看就能猜出来他在干嘛。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他家大师兄看那已经完好的伤口。
在别人面前,章祁月能强大得只要还有气那就没事;一旦在阮秋盛面前,哪怕是猫抓的一点点小血痕,都要扒出来摆在阮秋盛面前,极其委屈的模样也就只有他们家大师兄能接受。
“琦哥,突然觉得,你在折戟宗呆得太难了。”奚昭璟同沈琦并肩站立,颇为感慨地啧啧几声,看了几眼阮秋盛和章祁月,望向沈琦的目光越发同情。
“你小子给我滚过来!”
“琦哥你有本事别动剑!”
四人之间这样的相处模式早就成了习惯,这般闹腾下,客栈倒多了几分热闹,时间久了,他们也逐渐成了人人皆知的仙师,连带着客栈生意都变得红火起来。
春去秋来,一晃几年过去。正如齐胤所说,人间大乱,妖物横行。
琴音如泉水涌动,化成数道丝线缠于妖兽身体,竟将那妖兽凭空切成数块,变成血雾消散。符咒从袖袍中飞出,随着手指方向散落,阵法成型,几个逃窜的妖物被束缚其中,怀心横扫,将它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