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邯绍面前微顿,随即陈讳再次开口道:“弟子死因过于蹊跷,更何况我宗锻造的仙器也莫名其妙消失,我实在难以舒缓内心淤积堵塞。不知邹宗主可否来我宗小住片刻,若真相与宗主无关,我派定护送邹宗主安然归来。”
真是胆子肥了。没有证据,全凭一张嘴也妄想将最能威胁到他的人清除。
不等邹煜反驳,一旁的邯绍倒是冷声开口道:“什么事是不能在折戟宗解决?还小住片刻,这不就明摆着要拿邹煜当砝码。不论结果如何,先把他这颗主心骨抽空。你们暗门还真是。”
邯绍嗤笑一声,不屑地瞥向陈讳,吐出最后两个字:“卑鄙。”
被点破意图陈讳也不恼火,干巴巴笑了几声,眼睛死死盯着邹煜,故作叹息道:“我本不想点破,毕竟顾宗主还在场,不想与大家撕破脸皮。可邹宗主拒不承认,我也无能为力。”
说罢便从腰间丢出一枚晶莹碧透的圆珠,那珠子摔落在地,赫然形成一道影像——画面中那身红衣背影手持雪渊站立,步步紧逼惊慌失措的小弟子,剑光一闪而过,胸膛骤然被雪渊刺出一道血口。
所有人都惊诧于这段影像,明明无人相信这是真实场景,可再多的话语在这个“证据”前都显得苍白。
邹煜捏着扇骨的指尖有些泛白。这种虚构的影像,到底是谁能将幻术做得如此精妙,甚至连他自己都近乎分辨不出真假。
周围一片死寂。
藏于“陈讳”体内的白骨灵魂猖狂大笑。他最擅长的便是易容幻形,这种扭曲现实的影像对于他来言,简直是小儿科。
无法反驳。
邹煜收起折扇不再多言,撑着椅边站立,正要迈开脚步走向陈讳,心口却猛然一坠。紧接着连接枫翠居的意识仿佛要被冲破了般,滔天波浪涌向那摇摇欲坠的悬丝。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后山枫翠居波荡的灵力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苏焱脸色微变,伸手极轻地拉扯住邹煜垂下的衣摆。
陈讳脸上笑容逐渐加深,望向身体有些发僵的邹煜,像是不知发生什么,故意继续开口道:“邹宗主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如今证据在这,总不能......”
三道剑光刹那间降至众人面前,看向陈讳的目光充满敌意,站在邹煜身前挡下那咄咄逼人的言辞。
曾经还围着邹煜身边到处闹腾的三个小饭团,如今已经高出他一头,齐齐站在他身前,竟令他再看不到陈讳神色变化。
弱小的小树已经长开了枝杈,贪婪地汲取根底的水源,却又向往远处的朝阳。久而久之便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树丛中探出新叶,高于旁侧众多大树,拥有一片独享的新鲜空气。
青色风乐剑白玉悬坠,扣在腰间闪着淡光。眉眼淡漠,薄唇轻抿,棕色眸子仿若注视死物般,扬着下巴冷冷道:“去。”
凌厉长刃径直跃向陈讳,逼人的锐气竟让他动不得半步,眼睁睁看着自己衣袍被划破一道大口,随后雪亮的剑身摇摇晃晃转了个圈又自行回鞘——正是怀心剑。
不会用剑却还是要装一装的章祁月,非常没骨气地在说话之前暗戳了一下旁边的沈琦。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唬人的戏码。
从出关破门而出那一刻起,他们便满心急切跑到枫树亭,想要将自己的收获第一时间告诉邹煜。
可整个枫翠居安静得仿佛没有活物,已经迈入化神期初阶的他们循着气息追向折戟宗正厅殿堂,就正巧撞上自家师尊被逼迫的场景。
虽然不了解来龙去脉,但章祁月是绝不相信邹煜是陈讳口中的那般人,正想开口用他沉睡在血脉中的阴阳怪气语录好好骂一番,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前唔!唔唔......”
不止他一个人,连阮秋盛和沈琦也一同无法开口。
红衫垂地,松垮地披在后肩,这显眼的红错开几人身影径直站在陈讳面前。
长发散在身后,那双美眸闪过一丝不屑,低垂着眉眼像是施舍般瞥向陈讳,解下雪渊剑扬手后抛至苏焱怀中,淡然道:“我跟你走。”
随后他侧身看向邯绍,咬破指尖在空中绘制血誓:“从今日起,折戟宗暂由邯绍为首,无需再请示我。折戟宗暂时将邹煜除名,直至真相大白。”
这话一出,邯绍和顾凝玖根本坐不住。想要争执却也被邹煜下了禁音术,只能眼睁睁看着邹煜像是交代后事,完成着一项又一项工作。
邹煜又转身注视着变化极大的徒弟们,脸上的稚气悄然褪去,衣着还如分离前相同,像是转眼间被调换成了三个大号棉花娃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