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祁月身后藏起来的符纸被攥出了褶皱,通体漆黑的纸张上还有痕迹未干的图案,而他的食指上赫然落得几点红。
他清楚地感受到旁边大师兄呼吸骤重,心中不断担忧大师兄会不会按捺不住满心恨意突然冲上前,他自然记得那时大师兄离开森林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过好在,大师兄伪装得极其真实。
“天下第一”玉坠并不是谁的血都有作用。既然只有阮秋盛能将它唤出,那自然也只有阮秋盛的血才能将其真正威力激发出来。
邯绍正是知晓这一点,故而诈死利用分身的爆炸令阮秋盛受了轻伤,他恰好隐在浓雾中将玉坠蹭上了阮秋盛的血液。
即便在玉坠的威压下,其他几人无法直立,但阮秋盛不受任何影响。
当他意识到这点时,在摔落在地的瞬间,闪身出现在章祁月身边,将裸露的伤口正对向他。
邯绍还在与顾凝玖对话时,他装成同样被威压控制不得抬头的模样,悄声道:“祁月,能动吗?”
“能,只是有点阻力,但不明显。”听到大师兄的声音他眼睛亮了起来,他虽然也受到一定的影响,但远没有旁边几人严重,至少四肢只有轻微的麻木感。
不该啊……他也没受天命护佑啊?
章祁月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与大师兄亲密接触的缘由,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看的影视剧不是都有双修提升修为的存在吗?说不定,在这里也是成立的。
因此为了不被拆穿,他同样选择了这番姿势——低着头避免视线与邯绍相撞,装作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这是唯一不会被很快发现的绝佳方法。
“用我的血,画符。”阮秋盛声音很小,他时刻提防着邯绍,简要表达自己想要表述的内容,“我前,你后,绘阵解开。”
章祁月明白阮秋盛的意思,他想用自己的血绘制出驱散阵,来换取其他人短暂行动的时间。
只有一次机会,章祁月必须保证阵法不会被轻易破坏,而阮秋盛也必须要在阵法消散前夺得玉坠。
他们两人都在等待着时机,而这时顾凝玖开口直直望向邯绍:“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从始至终,你对我们,有动过半点真情吗?”
位居高处的人有片刻的愣神,疯狂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瞬柔和,转而消失不见重新恢复不近人情的姿态:“没有,你们只不过是我夺得玉坠的梯子罢了。说到底,我也是被邹煜摆了一道,还真以为他俩落入我手中,便再无阻碍。万万没想到,漏掉了你。”
顾凝玖再没有犹豫,所有对过往的依恋全部消散,一瞬间她竟感受不到心中怒意,只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好。”
就是现在!
阵法赫然启动,阮秋盛立刻控制玄生上前,出乎他意料的,并不是他一人而行。
在他将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邯绍身上,点地而起时,沈琦和顾凝玖也一同持剑跃上。邯绍未曾料到这般变故,更加用力按动玉坠试图截住沈琦和顾凝玖的步伐。
却没能赶上阮秋盛的速度。
他毫不在意地在手臂划开一道伤口,玄生被弹开的瞬间被他意念所牵扯,兀自在空中旋了半圈,阮秋盛后翻坠地的同时停在他脚底。
阮秋盛借助这番力度再次跃起,涌出的血液滴落在天机琴上,琴音震颤,血珠如离弦的箭准确无误地落在另外两人剑刃上。
阮秋盛落地之际,另一张符纸擦着他的发丝飞至半空。
章祁月后撤半步揽住阮秋盛后腰稳固他的步伐,不动声色地拉扯衣袖,擦去刚刚画符咬破的伤痕。
章祁月:“小璟,药甩过来!”
话音刚落,一壶药膏直飞向他所在位置,奚昭璟动作很快,更何况姜七和姜轩将他护得极好,没有受到其他攻击。
章祁月抓住阮秋盛的胳膊,青色药膏均匀涂在伤口处,不等他裁断衣袍包扎起来,阮秋盛便挣开再次跃上半空:“伤口一会再说。”
天机琴横在面前,他紧盯着三道剑光与那抹黑影不断相撞,打得不分上下。手指勾起琴弦,音律缓柔,像是入睡前哼唱的小曲,眼看这个曲调无法牵制住邯绍的动作,刺耳的转音划破天际,无形的箭光直指邯绍,一道血线出现在他近乎完美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