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四支队伍被苏靖之搅和得只剩两支半。
联盟军急于摆出进击姿态,面对得却是铁山营寨外面,一左一右两尊门神似的钢铁巨兽。
——红衣大炮!!!
从来没有人在这场战争前见过红衣大炮。
但见黑黝黝的炮管突然冒出白烟和亮光,然后从远处传来震天彻地的巨响,联军脚下的大地仿佛皲裂,重炮所至,兵士被吓得魂不附体,有些则是被炸得个粉身碎骨!
这时卫晩岚已经从装物资的军车,被转移到铁山大营里面呆着。
他不用出战,就坐在中军主帐里。
摄政王在外头督战。
传令军士给他禀报军情。
这是场太过顺利的战斗,实际上,真也没什么可禀报的,毕竟红衣大炮这种划时代杀器,在阻止敌军冲锋方面,可以说能算降维打击。
打到最后,阿史那沙力甚至以为这是遭到了神谴。
敌兵开始有跪向老天爷祷告的,但是无用。炮火还是阵阵猛砸,硝烟四起,仅凭大炮的威慑力都能够退敌四方。
初战以魏军绝对优势告终。
***
苏靖之从来没打过这样的仗。
直到战事暂歇,摄政王站在军营空旷的地方,被苍穹星斗笼罩,心神也未能平复。
火器的问世,让他看到了战场的另外一种可能,个人的拼杀在火器面前,显得何等脆弱!
但是他没有因为发现战争新趋势而对自己的前路消沉,很相反的,他觉得还应该大力发展这种技术。
如果今后红衣大炮的规模更大,杀伤力更强呢?
或者说,如果哪年哪月,红衣大炮能够做到自动确定位置的打击,那是不是更令人神往?
……
他神游天外,脑海里进行着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假设。
他身后唐团缓缓接近,示意要近前低声禀报,苏靖之准了。
“下午联军的初次进攻被打退后,陛下在帐篷里待着闷,说有味道,就出帐到营地散步,回来时摔了一跤。”
小晚摔倒已是常事。
别人都以为他是稳重天子,只有苏靖之知道,他傻乎乎又时常跌跌撞撞。膝盖总磕得青青紫紫的。
唐团:“这回摔倒以后,陛下疼得嘴唇泛白,捂着肚子起不来了。老大——”
苏靖之不再听他多话。
掀开帐帘,小晚正在帐子最里面躺着,屋里没留人伺候,点着盏散发着昏光的灯烛。这是他作为皇帝不愿动摇将士们的战斗意志,正在暗自疗伤。
苏靖之坐过去,去摸他脑袋,额前全是冷汗,被子底下的身躯在打哆嗦,眼睛紧紧闭着,小晚已经疼得糊涂了。
小晚很怕苦,也很怕疼。娇生惯养的白嫩皮肤,手掌被他自己掐到发白。苏靖之连忙把他抱起来,让卫晩岚靠着自己,从腰间将小晚圈住,更加意识到卫晩岚近来身体状况的改变。
他有点害怕是因为双生蛊。
苏靖之贴着卫晩岚问他情况,挨到脸颊时感觉到小晚满脸都是泪,肯定在自己回来之前,哭得已经很难过了。
苏靖之把他的泪水擦干,嗓音柔和带着哄:“哪里难受?”
“肚子疼……”
简直从牙缝挤出这几个字。
卫晩岚感觉到大颗冷汗沿着额头滚落。
这种痛感跟生病的嗓子疼头疼截然不同,就好像肚里面有个凿子,正在对不断地锤凿,可是他只是被营地里的雪滑了一跤,跟肚子有什么关系呢?
卫晩岚根本无暇思考那么多。
他半昏半醒,情绪异常不稳,暴躁地想把床单扯碎,却无奈地发觉根本没有力气。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被痛死了,又因为疼得厉害,好想发脾气,甚至都没法意识到发脾气不是好事,他被苏靖之困着,狠狠咬他的手臂。
苏靖之闷哼了声,任由他咬,但隔着衣服,就刚开始疼,其实没用上多大劲,庆幸自己没戴束腕,否则怕小笨蛋把牙硌掉。
小动物生气似的小笨蛋,疼懵了,一边哭一边抱怨:
“系统……绑定……参与度,空调,薯片,炸鸡,我想回家,我为什么要穿到这里……”
显然卫晚岚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仅他不知道,苏靖之耐心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在说何物。
只是那种觉得小晚和三年前的卫晩岚,不太一样的感觉,再度浮现上心头。
甚至,他开始认为小晚不应该属于这里,那样天真烂漫,孩子般的心性,皇族怎么能养得出来?